为得到了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物的馈赠那么高兴。
终于,那货郎的担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一扫而空,裴元灏付了他一块银子,那货郎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能做成这么大一笔生意,笑得合不拢嘴,挑着空荡荡的担子走了,小孩子们也都散开。
我们这才走到他面前,裴元灏的嘴角还带着一点笑容,见我们两走回来了,也没来得及收回。
轻寒看了看周围,笑道:“陛下这是——”
裴元灏笑了笑:“难得看到这么多小孩子,他们又这么喜欢那些小玩意。”
“……”
“那些小玩意,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我和轻寒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裴元灏这一生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宫墙里度过的,虽然也有几次南下,甚至出了海,但他走过的地方都铺着毯子,住的地方也都是官居宫舍,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这样的清醒,他所知的几个孩子,也不过就是后宫里那几个皇子公主,而这些孩子,全都娇生惯养,即使妙言从小流落在外,也没吃过什么苦,自然不会像这些孩子一样,过年过节才能换上一件新衣裳,那些新奇的小东西,更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
我笑道:“陛下这一来,倒是让他们美梦成真了。”
他说道:“哦?”
轻寒也笑着说道:“是啊,普通人家都是男耕女织,自给自足,那个货郎的东西拿到这里来,小孩子倒是喜欢看,但是也卖不了多少。今日陛下这样慷慨解囊,的确是让他们美梦成真了,说不定很多年之后,他们再回想起今天,会觉得陛下是个神仙,有求必应的。”
“这样吗?”
他一脸欣然的笑意,倒像是非常的高兴,我又回头对着轻寒,笑道:“你这个土地公,就太失职了。”
轻寒自己也笑了起来。
说起来,笑容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明明是很空洞的,可是一个笑容,却能给人大大的满足感,我刚刚还在为着当初那盏河灯的事而心情沉重,现在听到大家的笑声,看到街上那些小孩子红扑扑的笑脸,似乎也被抚慰了。
也许,没有我想得那么严重。
不过就是一盏河灯而已,天底下那么多人都用那个东西许愿,求飞黄腾达,大富大贵,又有几个是真的凭那河灯实现了愿望的?
不过,只是一个心灵的寄托罢了。
是的,也许,真的没有我想得那么严重。
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我们三个人就继续往前走,这一次的夜市的确比之前我来的那一次还更热闹一些,显然大家因为下雨的关系,在家里关得都快霉烂了,难得出来活动筋骨,小商贩们卖力的叫喊,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嬉戏玩闹,街边的小吃摊上,摊主们也祭出了全部的本事,一阵阵酸辣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在家里是吃过饭的,可是三个人走到那里,都有些走不动了。
于是,坐下来一人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还是当初我们吃过的那一家,裴元灏的情绪也比之前更放松了一些,等到东西端上来,他迫不及待的抽出竹筒里的筷子就要吃,却被他派在暗中跟随的一个侍从走上前来阻拦,说那东西不干净,裴元灏不耐烦的挥手让他下去,自己吃了起来。
轻寒笑道:“味道如何?”
裴元灏一口就吃了一整只馄饨,叹道:“这东西怎么这么好吃?”
“……”
“御膳房里怎么就做不出来?”
我和轻寒又对视了一眼。
其实,裴元灏不算是一个封闭的皇帝,身为皇子的时候就曾经南下过,登基之后也不是只关在皇城里,但毕竟是个皇帝,他思考的方式和获取讯息的来源,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所以很多事情,普通人能够想得通,他却未必。
轻寒笑着说道:“御膳房里的宫人要想进入御膳房供职,需得彻查家底,要家世清白,三代以内不得有罪行记录,还需要有人保荐,进入御膳房后,先要注意的不是菜肴的可口,而是陛下的安全,其次是菜肴的精美,不能失了皇家的颜面,而且菜肴出了御膳房,还要层层检选,确定无害之后才到得陛下的面前,那样的菜肴,又还能有几分可口呢?”
裴元灏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毛。
“水至清无鱼,虽然陛下的安危非常重要,御膳房这样的传统也不便更改,但在朝堂之上,陛下的用人,倒是可以再行斟酌。”
这些话,恐怕是当年他在朝为官的时候想了很多次却不能说的,所以这个时候说得那么熟练,裴元灏听了,脸色变得郑重了起来。
其实现在,他多少也尝到了这个苦果。
虽然,他大胆启用傅八岱,刘轻寒,还有一些年轻官员,也的确给朝堂带来了一些新气象,甚至在后来,还用了查比兴这样的人,可到底颓势难回,被申氏和南宫家影响的朝政,到最后,也走到了今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