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好似闪过一道白光,掌心的鸡蛋就进了他的肚里了。
就他这样的,再留几天,怕不得吃穷她们家?
她缝尸攒下来的钱,还打算买点儿肉给她娘补补身子呢。
陆清雨犯愁了,这男人赶又赶不走,吃又死能吃,该怎么办?
牺牲一个水煮蛋才好不容易把男人给哄进灶房躺着的陆清雨,再也不敢对他使性子不给他喝水了。
再说,受了伤喝冷水于身子大损,万一这人死在她家里岂不晦气?到时候种地的人没捞着不说,要是被坏心眼子的人给告官,她们母女两个可吃不了兜着走。
一想到这些不好的事情,陆清雨就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吓得又赶紧熬药给他又擦又喝。
男人这回不抗拒了,眼睛也不像刚睁开那会子冷漠荒凉,而是一直呆萌如小鹿般望着她,看得她心头直如小鹿在跳。
要不是知道他是个傻子,她还以为这人对她有什么心思呢。
一边擦她一边管不住嘴絮絮叨叨,“你说你长得这样,便是个傻子,也不知道伤了多少姑娘的心,简直就是芳心杀手啊。幸亏姐姐我心如磐石,才没让你这双眼睛勾了魂去!”
说完这话,一抬头看男人依然直勾勾看着她,害得陆清雨一阵面红耳热,赶紧拿一只手捂住他的眼,“哎呀,你别这样看我,我都干不成活了。”
好不容易擦完,她收拾了盆子布巾刚要起身,忽然衣角被人给扯住,喑哑如裂帛般的声音响起,“姐姐……”
陆清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比方才掌心里那个鸡蛋还要圆,姐姐?叫谁呢?
这么大高个的男人,竟然叫她姐姐?
真是活久见!
“喂,我还不到十五,你怎么也得十八九了吧?”陆清雨咣当摔下盛药汁的盆子,把布巾甩在男人身上,“你竟然厚着脸皮叫我姐姐,要不要脸哪?”
骂完低头一看,就见男人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无辜极了。
她心头涌上一股负罪感,忽然想起方才自己说了句“幸亏姐姐我心如磐石”,这是个傻子,可不是被他学了去了?
这么一想,她又平衡了,蹲下捡起翻滚在一边的小木盆,刚要起身,就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这人不是个哑巴啊?
对上他那双纯澈清亮的眸子,陆清雨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和蔼可亲的笑容来,“是不是觉出我对你好啦?刚开始你可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的。”
男人不置可否地抬头,灿若繁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脑袋还微微偏着,像是在琢磨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哎,跟你说了也是对牛弹琴,你又听不懂!”陆清雨端着木盆站起来,下意识揉揉男人那头乱蓬蓬的头发,“姐姐就姐姐吧,你现在这智商还不如小桌子呢,姐姐也叫着了。”
既然人家叫了姐姐,她就得有个姐姐样儿,像先前生气不给他喝水的事是再不能做了。于是她又烧了一锅开水,冷凉些,给他倒一碗端过去。
男人看着那碗,眼睛眨巴了下,似乎不知道接。
陆清雨又来气了,“喂,就算小桌子也会喝水了。你这么大个人,难道要我喂?”
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她的话了,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犹豫着要不要抬起来。
“对,就这样,两手捧着碗,会吧?”陆清雨真是被这男人气地无力了,这哪是捡个种地的,分明捡了个祖宗回来!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