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安慰小五时,一声变了调的尖叫从身后传来:“他们在那边!!那边!!!!你们追错了!!!!”
是三叔公。
几乎是同时,他俩所在的黑暗立刻被撕碎,二人的身影也暴露在火光的远辉当中。就见那一长串火把立刻转向,顺着斜坡狂奔而来。小五惊叫起来,弃怒骂一句该死一边发足狂奔。可是熏育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不管他怎么跑都出不了那火光。
要活!要活!要活!
弃拼命的跑,两条腿越迈越大。前方有片高低不一的黑影,“是林子!”
薰育人有马,在林子里没那么方便,跑进去就有希望!弃咬紧牙关,跑得几乎要飞起来。
追兵也发现了他的意图,一个男声高声喊道:“快停下!”弃理也不理继续飞奔。就听得嗖一声,一只浸满油脂的火箭擦着弃的左肩飞了过去,正钉在前方草地上。弃连磕巴都没打,一步迈了过去继续奔跑。
这下惹怒了追兵,就听那男声吼了一句什么,燃烧的火箭便接二连三地朝二人射来。弃怕伤到小五,只得回过神躲闪。
箭雨叮叮当当截住了前路,弃再迈不开步子。那些落地的火箭似一个燃烧的记号般把他俩圈在当中。弃长叹一声放下了小五,男孩紧紧贴着他的大腿,一言不发。
追兵围了上来,几个大汉骂骂咧咧地走上来踢翻了弃就是一顿暴揍。小五怒骂不止,扑上去抱着其中一个人的腿又撕又咬。那人嚎了一声扭身抓住小五就要揍,身后一个男人高声喝住了他:“住手!不要打幼崽!”
此时其他几个人也停了手。弃吐了口血沫子,撑着地想爬起来却被一只脚踩住了。
刚才喝停同伴那男人阴森森道:“我可没说不打你!”说着猛一跺脚,弃的半个脑袋都被踩进了草地,满嘴啃得都是草叶和土。周围人哈哈大笑,小五踢打着抓他那人,口中咒骂不止。
半晌,那人才放开弃回身去拿东西。小五扑过来扶他,弃按住男孩的小肩膀,自个慢慢爬了起来。他喘口气,一边吐着叶子一边斜睥着这群人,环视一圈没找到三叔公,这才开口道:“那老头呢?”
领头那人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听到弃发问便一咧嘴,嘴角差点歪到耳朵上前。他把木棍在手里掂了掂,笑道:“打死了。”
弃还要再问,那根木棒便落了下来。他只听见小五突然尖叫起来,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漆黑的天幕渐渐变得透明,启明星出现在东方天际。单于咸打着哈欠从大帐里出来,帐外围了一堆人,吵吵闹闹的还不停踢打着什么。他的宝贝女儿阿琮立在一侧,正低头打量着什么。右古都亲昵地凑过去与她咬耳朵,全看不见阿琮脸上的嫌弃。
见单于咸出来,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朝他行礼。单于咸点头示意,佯装没看到阿琮一脚踢倒了右古都,只扭头问左右:“怎么回事?你们在干嘛?”
众人提着俩物件上前,一撒手按在他脚下。单于咸踢了踢,是一大一小两个五花大绑的邠人。右古都揉着膝盖上前回道:“回单于,昨天晚上砸毁羊圈逃跑的俩俘虏抓回来了。”
“就他俩毁了我的羊圈?”单于咸一挑眉毛:“有一个还是小崽子?”他伸脚去扒拉小五,那男孩一躲,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怒视他。
“还有一个结巴老头,已经被打死扔了。”
单于咸被小五瞪得不悦起来,挥手道:“这两个也打死。”
众人答应一声,拖起两人就往吼后走。那大个子始终没醒过来,跟个破席子一样任由人拖拽。小男孩却破口大骂起来,祖宗神明哇哩哇啦没完没了。右古都道:“小孩也弄死吗?要不留下来做个放羊奴?”
单于咸没回答,阿琮却忽得冷笑道:“你看那小子的眼神,养大了也是头狼!训不成羊的。留着他绝对是个祸害。”
听了这话单于咸才笑了一下,女儿的眼光毒得很,谋算识人这方面远近部落的年轻人都不如她。也怨不得到现在她一个求婚的也看不上。
阿琮一发话,右古都就闭了嘴,吆喝着人下去了。阿琮扶着单于咸回帐篷去,一面唤出姬芝打水烧灶。
那女奴垂着头提着尖口瓶出了帐蓬。单于咸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女儿:“昨天也没问你,这邠人女子有名儿吗?叫什么?”
休息一夜,单于咸终于想起牤的托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