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十几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干嘛的?这里是右骨都府知道不知道?”
戍卫长拍着门叫道:“少废话,叫幽出来!”
大熊俩膀一抱,跟手下挤眉弄眼一番,转过来乜斜他:“俺道是谁呢,这不是白天被俺们揍成狗头的大——戍卫长么?怎么?白天打不过?半夜带人报仇来了?”
鹰头百夫长沉着脸上前,隔着门打量了大熊一番,客气道:“这位勇士,你是牧民,来上城服役的是吗?我们来是为公事,不难为你,还请叫幽出来一趟,有几句话问他。”
“那不是俺的活儿。俺们服役的只管看门,看够了日子就回家。你们什么公事母事的,自己找去。别再拍门了啊,俺们还要睡觉呢。”
说着,他真个就吆喝众人一起回屋。戍卫长跺脚急道:“他就是故意的!肯定是为了掩护幽!现在他们已经醒了,再不动手当心他逃跑!”
鹰头百夫长和另外俩同僚嘀咕几句,点头道:“全体弓上弦,单来五十个人,把门撞开!”
嘁哩喀喳,连砍带砸,两扇大门不一会就成了一堆碎木桩。鹰头百夫长举着火把一马当先闯进去,却险些被院子里的碎陶烂罐绊个结实。
顾不得骂人,他挥一挥手,一百人蜂拥挤进来,举着火把挨个屋子搜人。鹰头百夫长站在院内,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见右骨都府里有人出来?
他的感觉得到了证实。除了门口那几间屋子里有人之外,其余房间空无一人。
确切地说,除了大熊和手下的十几个牧民之外,整个右骨都府再没一个人了。
戍卫长气急败坏,冲着大熊逼过去:“你说!这府里的人呢?!去哪了?!是不是你刚刚拦住门把他们放跑的?”
大熊俩拳头一捏,咔吧吧一阵骨节声响把戍卫长抻出的脖子又按了回去。
“俺说了,俺们只管看门,别的啥都不管。这里住的是右骨都家眷,又不是犯人!我管得住人家嘛!”
鹰头百夫长挨个屋子转了一圈,屋里跟屋外面一样乱七八糟。他扭头喊道:“肯定是仓皇逃走的!屋子里这么乱!”
“逃个屁啊!”大熊一点戍卫长,骂道:“为啥这么乱你不知道?下午你把这里砸成破瓮,这会儿装个屁啊!”
外面守着的百夫长也进来了,他在外面围了许久,压根没看见有人出来。
那这院子里的人肯定早就走了。
鹰头百夫长不再跟大熊废话,直接拿了这些人一起回了大殿。
大殿里,厉夫人一听说人全跑了,怒得立时就要宰了大熊。
鹰头百夫长赶紧拦住,以厉夫人的权力,杀个外族人、罪人还行,若是擅自杀本族服役牧民,怕是那一邑的人都得起来找她讨说法。
厉夫人便令严审大熊,叫他说出府中人去了哪里。
大熊也没隐瞒,大大咧咧全说了。
他说自己带着人下午出城去给人送几匹马,等他回来天都擦黑了,府里也没动静。这些人一直睡得很早,他也没在意,和手下回屋径自休息去了。
“给谁送马?谁让你去的?”
“右骨都夫人让我去的,送了七匹马到城北朔水边上交给一个老人。那人戴着个兜帽,弓背塌腰的,看手上的老皮想来年纪不小。”
老人?怎么还有个老人?而且他们只有六个人,怎么要七匹马呢?
厉夫人想不通。但她还算不糊涂,急命人连夜去问城门口当值的戍卫。
不一会儿,来人回报,右骨都夫人一行人确实是在下午时出城去了。
厉夫人恨得咬牙,本想拿幽立个功劳,如今六个人居然一起丢了!
“搜!传令下去,上城附近大小村邑全部传到!”厉夫人怒道:“凡见到五男一女通行,或是还有个老头的!立刻捆了送到上城来。有抓到或者得了头颅的,统统赏牛羊百头!免去三年服役!”
不到天亮,这命令已经沿着朔水传遍了赤鬼部。丰厚的赏赐让所有人都动了心思:牛羊还在其次,能免去服役可太好了。
于是赤鬼部沿途百里,人人睁大了眼睛瞪着大路小径,恨不得立刻就抓到这群人去上城领赏。有那心急的,叫家里半大孩子成日守在路口看着。
可就是这样严阵以待,也没一个人有幸去领赏。那些人似乎是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