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啧啧啧!遭罪啊!”归海咧着嘴唏嘘不已。
正等着验证符水的效应,青年突然一跃而起,我闪躲不及被撞了个人仰马翻,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就看见归海从身后死死抱住挣了命要撞墙青年,把他从墙边拖开。屋里其他人反过劲来,一拥而上围过去把人按倒在地。青年的父亲不知由哪里拎出一条麻绳,一边哭着“造了什么孽”,一边叫人把儿子手脚捆在一起。
青年被绑的像只对虾,依然弓着身子声嘶力竭的叫骂:“孙巍你这个畜生!我要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揉着刚才磕在地上的后脑勺,莫名其妙:“孙巍是谁?”
“我儿子啊!”青年的父亲老泪纵横,指着了指地上捆成对虾一样的人:“就他,我儿子,孙巍!”
归海重溟背向众人,在青年身前矮下身来,蓦地睁开红白鸳鸯眼,一瞬不瞬对上青年失焦的双目:“你不是孙巍,那你是谁?”
“我是殷宁,索命来了!”被称作孙巍的青年忽然阴森怪异的笑起来。
“为什么要找孙巍?”我急忙追问。
然而除了叫嚣着要杀人,他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带我们来的女人窝在墙角里,不知是吓的还是怎么着,突然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她的哭声很奇特,像筚篥一样,尖厉时豺笑狐叱,低悲处乌哭狼嚎,听得人发尖矗立背冒凉气。
“楠丫头,别哭了!”不知是谁,大概是听不下去了,小声劝道。
哭声并没有止住,而地上的孙巍却像是受了哭声刺激,突然由狂躁变得惊恐不安起来,拼命挪动身体,语无伦次的一迭声吵嚷着什么“别杀我”、“不是我杀的”、“你休想杀了我”、“我没想杀你”云云……
我听的云山雾罩蒙头转向,竭力试图与这个神智不清的人沟通:“谁杀了谁?你又是谁?”
孙巍忽然抬头对上我的眼,露出一个波谲的笑容,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周身拇指粗细的绳索寸寸崩裂,我一惊,心道不好,一把推开身旁的归海:“护好其他人!”
屋内的人惊呼着向外跑去,归海死死拽住直奔儿子来的孙父,不顾他的反抗,强行把他拖了出去。
孙巍再次暴起,狠狠扼住我的喉咙!我被压在地上,拼命掰扯敲打着他铁箍一般的大手!然而无济于事,肺腑间的空气很快抽离干净,血液涌上脑门,连眼前都泛起一片血红。挣扎间,我扯下别在腰里的烟杆,摸到烟杆上的机括,一瞬间心念千回百转,终是没有触动机括,只抄起烟锅子在青年头上重重一磕!
孙巍像是没有痛感一般,力道丝毫没有松懈!我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两耳被尖锐的耳鸣充斥。我不由苦笑,想我花浣初纵横一世,今天反被一个尚且不知是什么的邪祟拿捏住了,眼看就要苦逼的交代在这里,还真他妈的不甘心啊!
意识朦胧中,我恍惚像听见天边传来一声喝令。
“弟马今朝请家内,烦请仙家展威灵,烦请常将军速临我坛,急急如律令!”
九死一生之际我居然还能挪动出脑细胞不着边际的扒瞎:莫不是把我老仙掐出来了,这是在隔空喊话传我出马口诀?
一道白光闪过,孙巍忽然闷哼一声,整个人骤然飞了出去,直摔到墙边!
空气顿时充盈胸腔肺腑,我劫后余生,剧烈的咳着,嗓子火辣辣的疼。泪眼朦胧中,一人逆着光,神佛降世般从门外走进来。我心头一酸:小时候曾幻想过无数次最烧包的出场方式,今天终于实现了,可主角不是我。
花重梓不紧不慢的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我,半天才嗤了一声:“嘁!出息!”
我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眼错不见虫子背后又闪出一条人影来,身量颀长,青蓝中褂,正是赵空崖。我愕然的瞪大双眼,哑着嗓子问:“你俩怎么走到一块儿了?”
没人理会我,赵空崖径直走到孙巍身前,掏出一张符箓语速飞快的持诵:“……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他絮叨完,符箓轻轻向孙巍天灵一拍,孙巍一声没吭就软在地上。
赵空崖掐着孙巍下颌看了半天,似有所察觉,冷声诘问:“你给他喝的什么符水?哪里学来的旁门左道!”
我用的是你们道家牛鼻子画的符!正要同他理论,孙父一阵风似的卷进来,看见儿子倒在墙边,哭着奔了过去。
归海在他身后抱着胳膊龇牙咧嘴的追进来:“你这老头怎么还咬人!”转眼看见赵空崖,他立马扯出一个贱兮兮笑容来:“呦,小道士,咱们又见面了!”
赵空崖瞥了他一眼,没作声。归海又弯了弯眉毛下的两把小羽扇,目光投向虫子:“这位是?”
“花重梓,我侄子。叫他虫子就行。”我干巴巴的介绍:“这是归海重溟,暂时……暂时借住我那。”
虫子没搭言,只斜了我一眼:“你搞什么名堂?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一摊手,向赵空崖的方向努了努嘴:“问他,别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