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就受人瞧不起。”
“好。”
我原以为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了,有了叶家这个亲家庇护,爹也不再需要做贪赃寻财之事,这一劫难,也算平安度过了。
直到成亲前几天晚上。
我拿着首饰盒去找爹,想让爹帮我挑一挑成亲时戴哪对耳环,踏进院子的时候,了无人迹,等走近了,才看到爹房间外躺着两个人。
我甩开首饰盒,冲进房间,看到两个黑衣人各握一把三尺银剑,爹手握一把大刀倒在地上,见我进来,怒吼着,“舒儿,快跑。”
下一刻三尺剑锋就抵在我的脖颈前。
“混账小儿,有什么冲我来!”
我被剑抵着只能被逼着倒退,一直坐在椅子上才真的无路可退,“你们是暗离的人吧,我知道你们是出钱杀人,我把温家全部家当都给你,求你们放了我爹。”
将剑架在爹脖子上的那人冷哼一声,“温信啊温信,果然是你生的女儿,和你一样的丑恶嘴脸,爱钱还惜命。”
“收起你们的肮脏钱,”那人往我这边一瞥,我心里一凛,那眼神就如毒蛇下一刻就要扑过来将我噬咬一样,“不过你要是向我下跪,求我放过你们,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站我旁边的这人轻咳一声,仿佛在催促他快些解决我们。
那人提高音量,“陆诉,你可别告诉我你又心软了。”我缓缓抬头,从他将刀架在我脖子上那一刻起,那种不知因何生发出的熟悉感让我生怖,直到他的名字被轻飘飘地说出口,带着恶意的嘲讽,我整个人僵在那,从脚底窜出来的寒意漫遍全身,仿佛要将我淹没,我的身子开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让你跪下来求我,是聋了吗?!”
十二
“别婆婆妈妈的,要杀要剐有本事冲我来,对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爹猛然撞上剑,幸好那人眼疾手快,但脖子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洇出血来。
那人笑起来,我心里发寒呼吸忍不住急促起来,“我开开恩吧,你给陆诉跪下,毕竟当年你爹弃城而逃,他全家三十几口人尽皆丧命,可比我惨多了。”
弃城?!
不可能!
我跌坐在地,不敢相信,陆诉平淡的话中沁着寒意,“十六年前春,吴城抵御外敌,形势不好,全民皆兵,若非主将临阵逃脱,军心溃散,吴城或许能保。”
“吴城数万百姓被包围,不得脱逃,被杀害的横尸街头,被活埋的长眠吴城郊外。”
“我祖父,我爹被绑在军旗上鞭笞数日死去,我娘被奸淫而自尽,我陆家数十口人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我捂住耳朵,跪到陆诉跟前,一下一下重重地嗑在地面上,“陆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精神涣散,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重复着。
爹的怒号声穿透空荡的黑夜传到我耳中,“舒儿,我温家人从来只跪父母天子,你起来!爹做错的就让爹一个人还。”
“那么多亡魂面前,你没有资格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求求你们放过我爹吧,我愿意拿我这条命换他的。”
陆诉蹲下身扶我,“舒儿,这与你无关。”
我感觉到额头的血滑落,我的口中尽是血腥味,“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是不是你的错你也都该死。”然后我听见刀剑相碰的声音,陆诉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怒吼,“她与此事无关。”
下一刻我就听到屋外传来冲杀声,然后我心神一松就失去知觉了。
十三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是我熟悉的房间,陆诉竟然在我身边。
“头还疼吗?”声音还是一如初识时温柔,可我却再不会心神漪动。
我转过身面向里侧,闷声问,“我爹还活着吗?”“嗯。”
沉默片刻,我开口,“你知道我的生辰是何时吗?”
“三月初七。”他楞了一下,答道。
“三月初八是我娘的忌日,三月十七是吴城城破之日,我爹弃城应该是想见我娘最后一面,可惜啊,晚了两天,我爹极爱敛财,是因为我没有亲兄弟,他想给我和姐姐多些底气。”
陆诉淡淡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爹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但他害了别人,所以他该死。”
“他该死,但我比他更该死,如果不是有了我,我娘不会因早产丧命,我爹不会弃吴城百姓不顾,温家可能还会有其他孩子。”我渐渐哭出声来,这都怪我。
“舒儿,我说过了,此事与你无关!你会好好嫁到叶家,做叶家的少夫人。”
“你的同伴呢?我想见他一面。”我想和他们做一个交易,可是和我谈条件的人不能是陆诉。
陆诉咬着牙,“他不会来。”
我软了声音,“求你了。”
“行。”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欲走,我赶紧翻身拉住他,“还有一件事求你,我听闻王老爷多年前一连失了好几个孩子,你帮我查查有没有王夫人的关系,或者不是的话,查到别的能威胁到她的证据就行。”
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离去。
十四
过了两日叶昀来温家看我,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笨拙地拿着刀一点一点给我削梨,再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喂到我嘴里。
与那日在福来居的样子截然不同,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不是说成亲前不能见面吗?你怎么还来了?”
他切了一小块想喂给我,我赶紧伸手接过,“就想来看看你,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心里却寻思着如何开口退亲,我明明是在高攀,却一直反复不定,我都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了,“叶昀,要不婚约还是取消吧?”
“嗯?”他挑眉。
我低着头道,“我家的事你也知道了,暗离不是好惹的,我怕会连累叶家。”这我说的都是实话,叶家本是无辜的人,如果因为和温家扯上关系而受了牵连,那我真是愧疚至死了。
他笑起来连眉眼都弯着,就好像当初那个威逼利诱的人是假冒的一样,“没事,叶家不怕这些,你就安心吧。”
我失神地嚼着甜甜的梨肉,如果真能就此安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