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快点!快点!”他身后的另外的人嚷嚷,“将身上的银两、包裹统统给爷爷放在桌上。”
安冉缓缓站起身,将手指抵住眉心的红唇印记用‘观心’技能打量着堂内的那些人,这是一支由玩家和NPC混合组队的队伍,为首的那个刀疤脸是一名42级的NPC是名战士;门边两个抱剑的长发汉子是玩家皆是38级的剑客,其余七人是NPC等级不高职业各一。
“来了,”安冉点开了仆从空间,“你们乔装打扮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么?”青年暗想。
一个身穿皮甲腰挂匕首的尖嘴猴腮脸的青年凑近啃着鸡腿的汉子,他一边用猥琐的目光瞧着茶铺妇人的胸脯一边对自己的老大窃窃私语,刀疤脸汉子听到话语后哈哈大笑。
“喂!老板娘,”嘴里嚼着鸡腿他含糊不清的喊道:“过来陪爷吃杯酒。”
脸蛋精致但身材臃肿的妇人本能的往后一退。
关夫子一步跨上将自己的NPC妻子护在自己的身后拱手抱拳道:“好汉见谅!我家老婆不会饮酒。”
“老婆?”刀疤脸先是一愣、然后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他妈的咱们啥时候学会了冒险者们的词语了?我说这位老板,你婆娘的肚子是给你弄大的么?干脆大方点让咱们兄弟一起弄弄。”
这堆人开始淫笑起来污言秽语说个不停,屋内的茶客们大概有十几人,商贾、脚夫、行走江湖者、早已将包裹和身上的钱币统统放在桌上,一个个噤若寒蝉,没有人哪怕敢说一句话。
“爷数三声”刀疤脸汉子举起三根手指狞笑道:“倘若三声过后老板娘还不肯过来爷可就要杀人了。”
堂内有一名年轻的白面文弱小厮听见‘杀人’二字吓得哇的一声哭出了起来,旁边的一个腰挂无鞘细剑的汉子像提小鸡一般将他提起,一甩手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那文弱小厮被打得嘴角流血却再也不敢哭出声来。
“一、”他盯着妇人弯曲了第一根手指,“二、”妇人开始挪动步伐,“没有三了,将小娘子留下其余的人都杀了吧!”刀疤脸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懒散而平淡,对于他来说杀个人好像是农夫割草那般简单。
数十名汉子刷刷刷的抽出各种武器,屋子里瞬间哭喊声一大片,好些人开始跪地磕头求饶。“好汉你不是说只是求财不害命吗?”一人哭道。
关夫子抱着自己的妻子咬紧嘴唇紧张的盯着手持兵刃的这些人,他是冒险者当然可以复活,但NPC田映秀呢?若死了自己又上哪里去找她?
“是吗?”刀疤脸男子嗤笑一声,“但爷现在改变主意了就从你开始吧!”
然后他听见一个‘三’字在耳边响起,一道带有弧度绿色光芒一闪而过,紧接着他的左手一凉,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无名指掉在汤盆当中。
“老子看你这‘三’字迟迟喊不出口手指也弯不下去,于是干脆帮你做了决定,怎么样这下痛快了?”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脚边放着根竹仗、卷缩在木桩旁边的青年乞丐。
安冉依旧是身穿遮颜袍的那个安冉,旧靴子补丁裤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此刻任谁只要看到兜帽下面的那双眼睛便会不寒而栗,他的眸子如幽潭般深沉比月光更冷。
刀疤脸这时候才感觉到断指处传来一股钻心般的疼痛,看着自己汩汩流淌的鲜血他大吼一声,右手抓刀欲砍向右侧边的破袍乞丐,只不过他突然发觉自己这一刀无论如何都砍不下去。
安冉用竹仗一端抵住刀疤脸的喉咙,另一只手提起刚才被汉子踢翻的酒壶仰头狠狠的灌了口劣质烧酒,而其余的持刀汉子只是将青年围在中央谁也不敢动弹。
“我劝你不要妄动,”安冉将酒壶放在桌上用手抹擦掉了嘴角的酒液,“因为你的脖子肯定没有老子手中的竹棍硬——樊云天你他妈还看戏呢?扇耳光不是你最擅长的么?”
只见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围成圈儿的群人当中,NPC少年对着自己的手掌心吐了口唾沫相互搓了搓,然后整个人开始由左向右转圈儿跑,他像风一般快啪啪啪声连续响起,少年跑完一圈儿后与包围圈中的刀疤脸面对面站定,也不说话、踮起脚抡起双掌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就甩了这个壮实汉子几记耳光。
“我他妈擅长杀人你居然叫老子扇耳光呵呵。”樊云天撂下这句话后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抓起了一只烧鸡啃了起来。
“阁下是谁?”大疤脸双颊被扇得红肿但仍不会输了气势,“咱们无冤无仇你何必又趟这道浑水?”
“一个叫花子而已,所谓吃了施主的饭菜就要为施主消灾。”,“安冉注视着四周的动向又道:“喝茶的朋友,你们还不拿上自己的包裹钱财离开这么?”
那些商贾脚夫听闻此言后果然抓起桌上的包裹和钱财一哄而散,有根本顾不得拿回自己行囊跑路的;当然也有两三个胆大要留下来除恶的江湖中人。
“你不可能这样一直用这根破棍抵住我,”由于断指处在不断的流血大疤脸在忍着疼痛脸色有点发白,“要么杀了我,你如果杀了我、我的兄弟们自然也会杀了你,朋友又何必为了区区一个茶铺夫妇和整个灵蛇帮结下梁子呢?你若罢手我们就此离去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哦?”安冉用一只手摸着下巴做思考状,“啥时候听风楼的雀儿们如此好说话了?这位爷!您不为自己的手指报仇了?”
手持利器的汉子们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咱们是听风楼的?
“少他妈给蟠龙郡灵蛇帮泼脏水,”安冉缓缓的将竹仗从汉子的喉结处移开突然语气冷漠,“那灵蛇帮虽然也会打家劫舍,但也还没有到杀人灭口的地步。”
“哎!还是太嫩,”一个腰上缠有软剑的中年NPC暗叹,“你把武器拿开没有威胁的凭仗,人家这么多人就可以一拥而上了。”
果然如中年NPC预料那样,当安冉将竹仗移开那一刻起,刀疤脸立马面露凶相反手就是一刀,“小乞丐拿命来!”他大喊一声。
刀带着寒光奔向了安冉的脖子,二人站的距离只有两个身位,这一刀看似避无可避,果不其然单刀一下子就砍进了青年乞丐的脖子。
“完了!”你死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三兄弟和他们拼命了。”腰缠软剑的中年NPC想。只是他看见那个扇别人耳光的少年,依旧在埋头吃着桌子上的剩菜又无法理解,要知道那些手执武器的汉子已经扑向了他们。“这是两个嫌命长的疯子?”
“不要啊!”老板娘田映秀带着哭腔大喊。
关夫子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妻子,他感受着她的娇躯在不停的颤抖。
刀疤脸亲自看见刀看进了青年的脖子,于是他心中一喜然后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876’
原来不知何时,青年抬起右腿的膝盖狠狠的撞击在他的小腹处,巨大的撞击力和疼痛感让刀疤脸如同虾米一样的躬下身子。
安冉握着左拳向天直冲,只听‘砰’的一声,拳头狠狠的打中刀疤脸的下颚将这个大汉击飞在空中,鲜血包裹着牙齿飞快的落在了桌子上。
被拳头冲飞在空中的刀疤脸双目冒星,这是才发觉原来自己单刀砍中的不过是那乞丐的一个虚影而已,与此同时他绝望的看到自己的兄弟们正痛苦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刀疤脸的身子终于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1024’
‘-67’
‘-159’
‘……’
大堂里爆发出一连串的伤害数字,飞在空中如同烟花般绚烂。伤害数字下面,主仆二人如同在林中穿花绕枝,他们快熟的移动着步伐,一个将手中的一把筷子插光,一个将彗心和尚传授的罗汉拳打出了好几手。
地上瞬间躺下了十人,很多人的关节处都插着两三支筷子,有的倒霉蛋还被打中几拳,原本威风凛凛策马而来的这十人,现在只能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身体哀嚎**。
‘插秧歌’这是樊云天自己领悟的一套技能,他是和自己的主人一起路过某处田间的时候看到农夫在田里插秧,于是NPC小子别出心裁想到了将一些坚硬修长的东西一根根插进敌人的身体。
樊云天向来是个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的人,他在一处竹林间用匕首削了很多竹签,然后捏在手中飞快的移动着步伐手臂用力猛甩,一根翠竹一竹签,他和自己的主人一起在竹林间练了好几天,然后再去找那些山精土匪继续‘插秧’由于竹签插在活物身上人家会痛得哀嚎像唱歌一样,所以樊云天将这自创的一手武功叫‘插秧歌’这一名字让安冉咂舌不已。
刚才那堆人砍向樊云天的时候,NPC小子其实早就将一把筷子捏在了手中,他们砍一刀过来他就躲一下,然后顺势就往敌人的手脚关节处插上一支筷子。他们的等级原本就高于对方,身手敏捷的樊云天自然能轻松躲过敌人砍向自己的刀剑,就算是数柄刀剑同时攻击他,樊云天也必定能像鱼儿顺溜的从缝隙中钻出。这对于一个刺客来说太简单了,何况这个刺客还和他的安然哥走过了那么多的山山水水。
“你是不是觉得老子不用竹仗抵住你脖子就任由你们宰割了?”安冉躬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一脸血迹的刀疤脸。“滚回去给你们头目带句话,叫他管好自己的属下,消息流入了市井当中大伙儿多少是要说说的,没必要到处杀人灭口,倘若老子再次看到你们乔装打扮四处杀人,泰安帮必定会拜访听风楼为死去的人讨个公道。”
地上的刀疤脸和他的兄弟们挣扎起身瞬间冷汗直冒,也没敢留下狠话相互搀扶着出了大堂,然后又相互搀扶着上了马儿要死不活的离开了茶铺。
茶铺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是一地狼藉,安冉慢慢的走向惊魂未定的夫妇二人。
“抱歉!打烂了不少东西,”他微微一笑掏出一袋钱币递向了青衫男子,“我这里有银两算是给大哥大嫂的饭钱和赔偿。”
“映秀快给恩人磕头,感谢恩人的救命之恩!”关夫子没有接安冉的钱袋,反而拉着自己的娘子就要下跪。
“别跪!”安冉一下子搀住了关夫子的手臂,“你这个玩家不顾及自己的膝盖还得顾及自家妻子的身子,钱不多还望大哥大嫂不要嫌弃。”
“这如何使得?”夫妇二人流着眼泪怎么也不肯接安冉的钱袋,“恩公救了我们的性命已是大恩大德,我们怎还敢要恩公的钱财呢?”
“这个地方不能呆了,”他们既然不要安冉也不会硬塞,“保不准那些人还会回来,我今天能够救下你们但以后呢?我终究是要离开的。泰安帮的名头还没大到吓得别人不敢动弹的地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大哥大嫂你们可能去别处谋生了。”
“是啊!”旁边的那个腰缠软剑的束发男子叹道,“这位大侠说得对,老板、老板娘你们要尽快做好离家的准备。”
“哼!”一个老汉一拍桌子怒道,“这些恶人难道就真不给咱们老百姓一丁点儿活路了么?”
“你现在倒是可以拍桌子瞪眼睛了,”安冉看也看那个老汉暗想,“开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跳出来仗义执言呢?”
“哎!只是如今我们又去哪里呢?”关夫子搀扶着自己的妻子叹道。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安冉其实有点见不得这个游戏玩家的唉声叹气,“何况你还带着自己的妻子,有自己最爱的人在身边哪里都是家,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居无定所么?关大哥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恩公请直言我定当洗耳恭听。”
“此次祸事原本就出于你之口,那些人并非是打家劫舍的歹人,你泄露了人家的机密之事,人家定然要前来杀人灭口,所以关大哥要记住祸出于口,有些话是决计不能随便说的,你和我一样被杀了大不了就去坟地复活,要是坟地里有人在守着我们,大不了就去另一个世界躲他妈几天,但关大嫂呢?她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顾及好她们母子的安全,这样吧!如果实在找不到去处就去芦荟县或者怀桃县,那里有好歹有泰安帮的兄弟照看着。”
男的点头称是并且施了一个鞠躬礼,他的妻子跟着施了一个万福礼,这次安冉倒是坦然受之了。
“听大侠之言可是泰安帮的好汉么?”桌边一个年纪尚轻高鼻梁的青年问。
“与泰安帮有点瓜葛,”安冉只是随口回答。
“那你一定认识孤烟老大了?”高鼻梁显得十分兴奋,“就算不认识孤烟老大,那肯定也认识长河落日圆、灵活的胖子他们,泰安帮的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他一翘大拇指。
高鼻梁青年身边的老汉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衣角。
“小子口无遮拦还请义士见谅!”老汉起身抱拳谢罪。
“这有什么?”安冉笑了笑,“我与这位小兄弟一样佩服孤烟老大得很。”
“我就说嘛!”高鼻梁青年瞬间提高了嗓门儿,“大侠既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然就是和泰安帮的好汉们一般无二咯!此次咱们就是去芦荟县见识下大名鼎鼎的孤烟帮主,我要拜孤烟帮主为大哥学他行侠仗义。大侠,不如一起去芦荟县加入泰安帮可好?”
“闭嘴吧!你,“腰缠软剑的束发男子打趣笑道,”人家孤烟帮主会瞧得上蛋黄还在屁股上掉着的你?”
“哼!”青年举起杯子的酒一口吞下不再理会他的同伴。
“老朽叫朱义,“老汉抱拳道:”这位是我的两个不成器的弟子,咱们确实也要去趟芦荟县,也不知义士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同路的话到可以一起路上也相互有个照顾。”
“老英雄的好意小子心领了,”安冉摆手笑道:“只是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此次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前往芦荟县了,当然如果老板、老板娘愿意离开这里去芦荟县的话,你们路上倒是可以有个照应。”
安冉其实对于眼前的三人并无多少好感,危机之时虽说他们并未像别的那些商贾和脚夫们跑路,但也没有跳出来保护茶铺的夫妇二人,当然刀架脖子上这三人也必定会拼命,但这种拼命多半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英雄梦好多人都会做,可是一旦涉及到需要自己付出点什么、甚至生命的时候又有多少人会义无反顾呢?恐怕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远离是非明哲保身罢了,但这又怪不得人家,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世间英雄本就不多。
那老汉几人自然满口答应,茶铺的夫妇二人虽然觉得这个茶铺可惜但也没有办法不得不选择离开这里。最终他们收拾好自己的行装,一伙人同主仆二人道别就此踏上了绸马古道。
安冉和樊云天其实一直暗中陪他们走了一段路,在确保没有什么人再对他们出手以后才在一处山坡山站定。
“人去楼空,”看着在路上逐渐变小的夫妇安冉想,“家是什么呢?它不应该是一处冷冰冰的屋舍,而是陪伴在你身边那些最爱的人,比如身边的这个家伙;比如泰安帮的一些兄弟姐妹;比如天上那个无所不能的女神。”
他站在山坡上看着别人,别人又站在某棵高大的树上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