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丧着脸说:“去了,医生说啥事也木有,药也开了一点,但是吃下去啥事也不管,而且你二婶还整天哩吵我,说这说那,我听着也是烦。”
我问他:“她吵啥哩?“
二叔就又坐着犹豫了一下才说:“反正是说我不好吧,我心里也怪难过哩,你说我对别哩不好吧,对她从娶她过门到这会儿,一个心都搁她身上哩,啥事都听她哩,她还说我对她不好。”
这个说的也是实情,我二叔对老婆好的程度也是我们村出了名的,只要是我二婶说的话在他这里就是圣旨,我突然后悔晚上为什么没叫我二婶来,要是她来了,没准一句话不说,瞪一下眼,他就跟着回去了。
可是扯来扯来去,又绕回正题上说他:“就是这样,你也不能不回家呀,谁家里还木有个小吵闹哩。”
我二叔竟然叹了口气说:“我不是不回去,实在是有人不叫我回去。”
我问:“谁不让你回去了?”
我二叔又扭着头往门口处看了看才说:“一个女哩,天天跟着我,一看到我回家就吓我,说我们家是她的,再回去就杀了我。”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晚上来找我的女人,心里虽然有点寒意,但是还是跟二叔说:“她没准就是说说,杀人是犯法的事儿,她说杀谁就杀谁,如还有王法了?”
我二叔却急着摆说:“你是不着哩,她真的想杀我,前两天她就掐住我哩脖子不放,差点就把我掐死了,要不是刚好有别人路过,你现在看不到我了。”
我很怀疑二叔说的,那个女人看上去并不是很有力气的样子,个子也不是太高,要想掐着我二叔的脖子,还真没那么容易,何况说把他掐死,当然对于二叔一向说话夸张惯了的了解,我就更不信了。
只是现在跟他争辩这个也没有用,他已经打定注意要住在这里,说再多都是白说。
我站起来准备洗洗睡觉,我二叔一看就着急地说:“鹏鹏,你干啥哩,你别睡呀,跟我说说话。”
我站着看他,实在无奈地说:“二大,我白天还有一堆事,一夜不睡,哪还能干活,你要是睡不着你就自己看会儿电视。”
他却追着不放,甚至把我拿在手里的脸盆也夺过去扔在外面,硬是拉着我跟他一起又坐下。
我把电视打开,对于跟他说话,我宁愿看电视广告。
他跟着我看了两眼,就又犹豫着开口说:“我本来想在唐涛那里住一段时间哩,但是住那儿也是害怕。”
我回头看着他问:“住那儿有啥害怕哩,唐涛跟他爸不是都在那儿住着哩吗?”
我二叔苦着脸说:“他屋子里到处都是猫,晚上老是叫,叫的我心里直发毛。”
我问他说:“那你在那儿住着,还做梦吗?那个女人还跟着你吗?”
我二叔想了想说:“那个女人倒是木跟着了,就是做梦也不知道做了木有,晚上根本睡不着,眯一眼就是猫,都不知道是做梦梦见里猫,还是猫就在我跟前。”
我想着之前唐涛说的话,于是又问他说:“唐涛应该有跟你说些话,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你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是不是?”
我二叔听我这么说就又苦着一张脸,像要哭一样,好半天才吭赤吭赤地说:“这事也怨不了我,那时候给他们哩有钱,是他们自己不要哩。”
我问他:“给谁哩钱?”
我二叔突然愤怒地说:“就是那个女人,我托人给他们钱了,是他们自己不要,这会儿又来找我,找我有啥用,我这会儿手上也一分钱也木有。”
我已经慢慢听出这里的事了,紧追着问:“为啥要给她钱?”
二叔盯着我看了好久,似乎在想着该不该让我知道这件事,最后才像下定决心一样说:“鹏鹏,这事我就跟你说了,说实话,这事除了您二婶,连高明都不着哩,要不是这段时间闹哩心里不安,我就带到坟里去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着。”
我没说话,看着他冷灰一样的表情,嘴唇一下翻动,随着嘴唇的抖动,几根长长的胡须也跟着一起抖着。
他跟我要了一杯茶,在我起身沏茶的时候,他把自己挪到离门口比较远的沙的另一头,然后跟我说:“你大门关了木有?一会把屋门也关上。”
我想他肯定是被吓怕了,才会这么谨慎,所以把茶放到他面前,就出去把门什么的都关好,再回来的时候,我二叔已经把电视也关了。
室内一下子静的落根针都听的见,同时也带着一种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