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号还没停多久就被时雨零开走了,有了空位后哇呜趴到了后座上。水纹大鲵迎着阳光长大了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魅雾之州的湿度很高,它先前储存的水分够自己连晒三天太阳。
秦芊柏坐在副驾驶座上,无言撑着脸颊。时雨零随意挑了个电台,主持人在絮絮叨叨了一阵后放起一首老曲子,歌词二不拉几让人听了想笑。
“well,i''vebeenrunningdowntheroad,tryin''looenload.
(我已行到路的尽头,努力想卸掉心头重负)
i''vegotevenwomenmymind:
(我的心里有七位女人)
fourthatwanna''holdme,twothatwanna''toneme,
(四位想把我留在她们身边,两位恨得要扔我石头)
andonehe''friendmine.
(还有一位说她是我的朋友)”
联想能力很强的秦芊柏被触动了笑点,笑了一声。时雨零也笑,边笑边哼歌:“takeea~ytakeea~y”
“时雨小姐喜欢摇滚吗。”
“我没什么喜欢的类型,我自己旅行的时候就打开电台随便听,听到合胃口的就加进歌单里没意思的就跳过去。”时雨零不知从哪变出一副墨镜给自己带上,“你不喜欢我,嗯?”
秦芊柏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她斟酌着回复的方式,缓缓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你个练武的怎么性子这么别扭。”时雨零咂嘴。
“我跟你合不来。”秦芊柏干脆地说,“我看不习惯你的很多做派,我不喜欢你叫我‘小丫头’,不适应你穿着很少的衣服走来走去,不喜欢你那些势利的玩笑,很多时候大家准备出发了你还在房间里磨磨蹭蹭,要开会要吃饭的时候你总是最后一个到,这些不良的生活习惯让我很不适应。”
时雨零使劲摇着头,脸上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厌烦。
“巧了我也是,我看到你那副乖乖女的样子就觉得头皮发麻。小丫头你把自己当我们的妈是吗?还是这个地方的管家?你是不是还得制定个行为规范贴在墙上嘱咐大家按时照做啊?请各位遵守礼仪融入气氛和秦妈妈一起玩无聊透顶的动画段子,不然就要对你进行警告和开除?”
秦芊柏被激怒了:“我没有!”
时雨零讥笑连连:“再之后是不是该把帝国宫斗剧那套搬来了?我和卡尔黛西亚看过不少那种电视剧,好像以前那些封建大家庭都有三妻四妾的见了面要论尊卑行礼,那我是不是还得带头给大少奶奶请安呀?”
秦芊柏压抑住愤怒的感情,冷冷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时雨零将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遗憾道:“哎呀,看上去我的心比你大点。”
大小姐一向认为和公孙策待了四年的她已经有了相当的涵养与容忍度,但事实证明在句句诛心之语的连击下想维持平和的心态压根就不可能。她一瞬间想出了堆成小山的还击话语,其中不乏如刀锋般狠毒的言辞。她克制住自己的还击**,把头扭到一边,不再说话。
“哇呜……”
信号灯转变为红色,晴空号在路口停下,哇呜因车里的气氛而瑟瑟发抖。时雨零扭头摸了摸宠物的脑袋,惊讶道:“哇你这牙尖嘴利的丫头居然不还击?果真是练武练傻了?”
秦芊柏握了握拳,闷闷道:“你是时雨。我不想在情绪不佳的情况下和你说家庭的话题,那会刺伤你的痛处。”
时雨零转头盯着她,漂亮的黑色眸子里满是浓厚的惊奇与不可理喻。交通灯变了,车停着没走,晴空号后方响起几声喇叭声。
“该开车了。”秦芊柏不耐道。
“喂,小丫头。”时雨零依然没动,“你跟每个人说话时都这样?吵架还顾虑他人感受,你是什么自律人偶吗?”
秦芊柏再也忍不住了,她提高声音:“一味我行我素的人能理解什么!只考虑自己的事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很开心吧。可是那样的心情我理解不了,我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秦芊柏说完这样一大通话,垂下脑袋,不再出声。她的心中立刻升起反思与羞愧,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是身为武者的失格。习武一道重在修心,心境不稳有了再多本领都毫无意义。抵达漏尽的武者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被爷爷看见了只怕要被训斥当心修行倒退,秦暝见了则会取笑。
秦芊柏越发觉得自己的状态糟糕,她看着窗外,想将思想集中于武道思索却总被杂念干涉。车子就这样安静地开了一阵,一只手从旁边伸来,揉揉她的脑袋。
“抱歉啊,说过头了。”女猎人说,“本来想像平时那样吵两句的,没想到你反应那么激烈。这次怪我。”
时雨零的手掌很温暖,她的话语中带着真实的歉意。秦芊柏忽然想起许久之前她与家族的姊妹们打闹争吵。那时大家还都是普普通通的小孩,没有武道修行带来的差距,她被惹得生气了不开心了那些稍大的姊妹就赶紧蹲下身来摸她的脑袋,说小芊别哭好不好是姐姐错了……
她气嘟嘟地说:“不许摸我的头。”
时雨零使劲揉了揉,把手收回:“真是个大小姐,我弟弟妹妹当年比你好懂多了。”
“……我还以为时雨小姐在虚光之灾过后才找回家庭关系。”
“怎么可能。”时雨零笑了一声,“跟我没什么交集的时雨我不在乎,但少数那几个白痴都是我的家人啊。过去想着逃避逃走因此要跟他们恩断义绝,但心里总还是在意的。”
秦芊柏至今仍记得时雨君说起家庭这一话题时的百感交集,她印象中时雨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企图彻底抛弃曾经的身份,直到一切结束后才将其拾起。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她承认得大大方方,说那段时光里的自己只是在逃避。
“这种时候倒是很坦诚呢,明明当年被严契揭穿时暴跳如雷了。”
“当年是当年,现在我才不在乎。”时雨零耸了耸肩,“其实我知道你那憎恶感的来源,什么合不合得来都是次要的,你讨厌我是因为我伤害了公孙策的心。”
时雨零干脆利索地说完了,直直看着前方,准备迎接隔壁姑娘用语言锻成的刀。她还能说什么呢?有些事情即使当事人能谅解旁人也无法原谅,这小姑娘将他看得过于重要,任谁伤了他都一定要付出代价。当年徐君义在龙背上被她痛打就是为了出斗局里的那一口恶气,要按照她的做派怎么都要将那伤痕加倍奉还才算善罢甘休。
早知道就趁医生在的时候说这事了,时雨零心想,治起来还方便许多。
她等着秦芊柏的耳光或是真格的攻击,但那姑娘什么也没做。
“现在再去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自己都将这往事当做了折磨自己的苦痛,我不需要再替阿策出气了。”秦芊柏说,“何况我爷爷说江湖恩怨江湖了,行走在外最忌讳的就是一个深究。因为同辈之间总有新仇,门派之间更有旧恨,你父亲的腿是我叔叔斩断的,我师兄的旧伤是你师傅留下的,往前数到百年前两家或许还大战过一场……这样无休无止地深究下去,人们的眼中除了仇恨就再也没有其他,就再无法向前走了。
我心想爷爷说得是对的,所以我一向觉得这种事情当事人看开了就算结束。你伤了他的心,你也替他挡了劫,你们的恩怨早已了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显得真像个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却是丝毫瞧不出先前那副小女儿做派了。时雨零眨了眨眼,趁停车的时候又去摸她的脑袋。
“对不起啊,伤害了你的男朋友。”
“道歉收到了,这样我们的恩怨也了了。”秦芊柏拍开她的手,“不许趁机摸我的头。”
时雨零低笑了几声。她们不再说话,顺着小镇中四平八稳的道路直行,没人提出地点与路线规划,两人只是一路向前。秦芊柏在说完这些后又逐渐回到那种有点失落的,迷茫的状态,先前的利索劲儿像是回光返照。
快到小镇边界时他们看到一个高中生岁数的姑娘站在路边,穿着牛仔裤和蓝t恤,提着一个小旅行箱。她没精打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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