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瑟薇丝深感震惊:“你个超能力者还能修无常法你到底什么身份啊?”
“还说我,你个游侠跟红衣总督勾肩搭背你又什么身份啊?”公孙策往旁边挪了挪,“嘿嘿嘿保持社交距离,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打扮我女友百分百吃飞醋。”
“我打扮这么纯洁你想什么呢?”瑟薇丝揪揪领口的薄布。今日教会正缺人手她领了套修女服在教堂里忙活了半天,只是修女们的制式服装明显不足以罩住女游侠火爆的身材,黑色的布料简直是贴在了躯体表面,再加上游侠小姐嫌弃长裙不利于行走在两侧各开了道直到大腿的口子,令人没法不浮想联翩。
“纯洁个鬼哦你这行走的邪念散发剂,我女友都说这套太性感了都显得色情了。”
“你女友那么多鬼知道你是说哪个。”瑟薇丝使劲拍他的后背,“这次多亏你们咯帅哥!单靠杰戈那愣头青估计逮不着那恶棍,这一路行侠仗义下来至高神百分百护佑你们的,包你这辈子没机会暴走。”
“至高神还提供点对点护佑服务啊?”
“祂老人家总得看见吧。”瑟薇丝说,“不然我们信祂干嘛啊?”
女游侠跟他干了一杯,跑去大战牛排汉堡了。杰戈向公孙策使了个眼色,他们一并走出教堂,望着地下城中不灭的霓虹灯与缤纷的夜幕。
“瑟薇丝小姐和您是老相识,您比奥诺威尔校长还要大上两岁,这样算来你们一块旅行少说得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是三十六年前了。”杰戈笑笑,“那时我才刚加入教会没多久,超级特工项目还没被提出,断罪之枪还在总部等待着它不知何时到来的新主人。义体还是新技术,秘密战争尚未开始,南北大陆的边境常有摩擦,我们高举着双头鹰的旗帜说要焚尽大地上所有的罪恶,把自由与平等带到南方的古老国度。”
他在街边坐下,全息投影中放着上世纪末的超级英雄电影,虚拟的光流在杰戈的眼中闪过,好似一道梦幻的光彩流过老人的心中,将他带回青春年少的时候。公孙策总因外貌而下意识将杰戈视作一位同龄人,可此时他发觉对方果真是个老人了。年轻人总是看着未来烦恼着明日,只有老者会以缅怀的口吻说起那一件件仿若昨日的往事。时光不光带走了恐惧,也会带走雄心壮志,只留下褪了色的曾经。
“那些经历,那些思潮,对于我来说都是少年时的往事,可对于瑟薇丝而言就是真正的昨天。她意识不到那是三十六年,那对她而言或许只是六年、三年、甚至更短的‘一段时间’。所以她听到我成为红衣总督时相当惊讶,她满心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特工,和她一块被黑帮追得狼狈逃亡。”
公孙策眯起眼睛:“她有时间感受障碍?”
“我怀疑是的,她能接受新的常识,学习新的知识,但那属于情报而不是记忆。在她的记忆里时间没有过去多久,所以她无法接受与记忆对不上号的现实。”杰戈说,“倘若我以垂垂老矣的模样出现与她相认,瑟薇丝想必会深感荒唐。那时她必然认不出我了,她的老友是杰戈·德鲁苏斯,那个年轻气盛的新人特工,而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的老头。”
“您怀疑是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我猜过她不是人,我甚至猜测她是否是练功走火入魔的帝都秦氏。倘若她真的活动了许久那历史书的字里行间里应当潜藏着她的踪迹,可我的调查一无所获。”杰戈苦笑,“我从前试过令她意识到正常的时间流动,可那只让她非常痛苦……我想算了吧,我不该折磨我的老友。瑟薇丝是个老好人,她做不出什么坏事来,一直这样自由自在地当个游侠就是她最喜欢的生活,我不想打搅她的快乐。”
“说得也是。”公孙策点头,“我会注意不提这方面的事情。”
“多谢。”
公孙策回到教堂内,庆功宴的氛围仍旧火热,瑟薇丝正和绮罗聊着最近流行的服装。她们看上去一样的年轻漂亮,举手投足间洋溢着青春的美妙。如果说真有什么会在时光的冲刷下存留,那恐怕就是瑟薇丝这样的孤影,她与旁人的羁绊总会淡去,独留自己在时间的长流中美好。
公孙策忽然间有些忧郁,好像自己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多愁善感的年纪。他喝了杯气泡酒想将忧愁压下,闻到一阵浓郁的酒气。
时雨零趴在他的背上,懒洋洋地说:“怎么了,不开心?”
“公孙先生我身为一个文艺青年正在进行没有意义的哲学思考。”
“不开心就出去逛逛咯。”
蓝光一闪,两人出现在水盾城的上方。
惊悚惧魔死后噩梦的影响不再,在教会的宣传助力下雨势很快恢复了正常。湛蓝色的水盾在今日上午修复完成,自地下运送来的机械正飞快进行着重建工程,让公孙策想起每每在大战中崩坏又重建的苍穹之都。
“说来我有件事情很在意,那家伙是不是到了最后都没说无常法宣言啊?”
“他肯定不是创界。”时雨零信誓旦旦地说,“他像是一个……怎么说呢?恶性化显现靠着特殊环境和噩梦术式耀武扬威。我估计着那噩梦该是创界级的手笔,不然我总不会吃瘪。”
“说不定是有什么人留下了遗产……”
公孙策才嘀咕到一半就被女子抓住了脸,她虚着眼说:“让你出来改善心情没让你胡思乱想。”
“看工地有什么好改善心情的?”
时雨零打了个响指,他们回到地下城,来到儒福公立小学附近。今日刚好是礼拜五晚上,家长们纷纷来接孩子回家。许多孩子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前两天的幻梦,说有漂亮的女猎人和怪物打架,大机器人在雾里发光。
两个在梦中大闹的年轻男女纷纷窃笑起来,他们跑去了“乔治百宝箱”。大块头店主正忙着整理货架,把那些收藏起来的童书又摆回前面,又把机器人玩偶放在货架上显眼的位置。
“我就说肯定是雨的事儿!”乔治兴高采烈,“你们瞧,雨势一平复,大伙儿立马就都正常了。”
“是啊,都怪大雨。”公孙策说,“您在写故事?”
柜台上摆着未写完的童书草稿,是女猎人和机器人搭伴冒险的故事。大块头店主赶忙把本子合起来,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
“被你们发现了。我觉得是该紧跟潮流,写点孩子们爱看的故事指不定容易过稿。”
“但这是个传统的州吧。”时雨零瞧着一旁的《圣典故事》与圣杯,“这种新故事能过?”
“这倒不要紧,童话故事总是变来变去。我店里有足足三个版本的《绿野仙踪》,每个版本多萝西的冒险都有些不同。”乔治说,“这就像传说,像文化,一个故事传来了,被人们喜欢上了,它就成为本地的东西了。要是风潮一直持续,指不定我儿子长大后会说猎人童话是水盾城的传统。”
“真有意思,奇妙的信息网络。”
“这就是合众国嘛,外来玩意待久了就是本地货。”
他们在小店里买了本简装版的《一千零一夜》,在地下城内漫步。都市里的空气不复先前的紧张,行人们的面色明显轻松起来。公孙策打量着这一切,不自觉笑了起来。
“知道吗,魔女小姐?我刚刚在想什么能在时光下存留。”
“长生不老药。”时雨零飞速答道。
“拜托别这么世俗。我想另一个答案是故事。”公孙策说,“故事会随着时代的变迁变为不同的面貌,或许几十年后白雪公主会变成深肤色人种,或许几百年后人们会讲改造人小红帽与暴走ai大灰狼的斗智斗勇。但故事的核心总会留下来,和那些珍贵的品质一起留在人们的心中。”
“哇喔哇喔,你看上去好像个文青。”
“真的吗?”公孙策搂住她的肩膀,“文青需要故事的滋养,我想听你给我讲睡前故事了。”
时雨零一挑眉毛,柔声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灰色的兔子……”
“你还真讲啊!”
“哈哈哈!”
他们回到教堂,继续在庆功宴里大吃大喝。庆祝活动结束后夜幕已深,一行人决定再留一夜看看情况是否安定,待明日再度出发。
就这样,人们沉沉睡去。时雨零今夜没给自己编织梦境,她陷入了无梦的酣眠,却被隔壁传来的敲门声吵醒。
“?”
时雨零推开联通梦境的门,另一侧没有兔子的身影。她在现实中醒来,发觉自己的房间门口放着一个大袋子,其中有夜幕一样黑的连衣裙,水晶般漂亮的舞鞋,还有星星形状的发卡。
“白痴……”
她低笑了一声,为自己换上新的衣服,踏着月光离开卧室,来到地上。
夜空上方的水刺猬散作了一团朦胧的雾,向大地撒下稀薄的雨幕。朔月过后是弯弯的蛾眉月,若隐若现的月光下有灰发的男人身着正装,微笑着向她伸手。
她再也忍不住欢快的笑声,牵着他的手跃入他的怀中。细雨连绵如音律,月光中的影子分离又交错。
雨还在下。他们在雨中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