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在泽北之地,本就苦寒,他们只是数年前刚刚迁徙到狄人部落的北方生活,根基薄弱。
夏季之时仅仅只能依靠打猎所获才能维持部落生计,一到冬天,就要靠军功向龙城换取牛羊补给,所以这个部落一直都是以忠于龙城,勇于攻秦而著称。
以往每年到了春秋,阿花奴部落都要攻击秦岚山脉各关隘,斩杀守关将士来获取军功,而这次大举扣关战时,他们更是充当先锋军队预备大肆抢掠秦国财物一番。
此刻,阿花奴听到大单于要罚去冬季补给,这无疑就是灭族之令,怎能不让他害怕。
伏在地上的阿花奴想来想去,突然站起身来,从后背取下了牙棒。
帐内的众人都被阿花奴之举吓了一跳,虽然他们不敢忤逆大单于之意,但见阿花奴取下牙棒,还以为他是要弑杀单于,当即纷纷齐声喝止。
更有阿鲁提起自己的牙棒就要冲出。
但那上首而坐,依旧平静的单于却忽然抬起手来,左右摆了一摆,示意众人莫慌。
众人见单于如此镇定,暗自放下一分心来,他们纷纷停住了喊叫,而阿鲁也见势站在原地,只是警惕的看着阿花奴。
果然,阿花奴并没有将牙棒挥向单于,见众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也是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
他对着可汗叫道:“大单于,今日是我阿花奴指挥不当,该有惩罚,但我部落儿郎战时从未有丝毫懈怠。
阿花奴之过不应由这些勇士们承担。请大单于收回成命,阿花奴愿意一死赎罪。”
说罢,他就作势要将牙棒砸向自己的头颅。
那单于见此,厉声喝道:“阿花奴,你想忤逆长生天吗?”
说完此话,阿花奴突然停住手中之势,看着单于,不知所措。
“阿花奴,我说罚你部落今冬不能领取牛羊补给,可有说要你部落的命么?”
说完后,那单于见闻言懵懂,立在当地的阿花奴还未反应过来,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
“除了不从龙城获取补给,你部落难道不会从秦人手中夺取补给吗?”
阿花奴在周围将领的笑声中,楞是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一手提着牙棒,一手摸着头,口中说道:“也是,也是,大单于说过,今次打进秦国,我们就再也不用回去了。”
此话刚一讲出,立刻引得那单于苦笑一声,而账内所有人也都哈哈笑了起来。
单于摆了摆手,让阿花奴回到座位后,又分别对阻挡秦兵不利的北侧守军万夫长博尔突和其余一些作战指挥混乱的将领进行了惩罚。
但有了阿花奴的前车之鉴,这些人除了羞愧外倒也没有其他怨言。
此后,单于又对东侧守军万夫长哲哲进行了奖励,将阿花奴、博尔突部落的冬日补给都赏给了他。
“此次守备萧关东侧的哲哲万夫长,在遇敌之前反应迅速,及时阻挡秦兵冲入营寨。
在遇敌之时,能够在战场上快速调度兵力占据战场优势。
在秦兵主力退后,能够用计让我军中秦人假呼战败之声,引发秦兵溃逃。
在秦兵败逃后,又能顾全大局,让我军中秦人追击败兵,最终得了降兵六千,投降更夫八千。
此战拿下萧关于我来说只不过是物归原主,但最让我高兴的却是我大夏军中出了一位有勇有谋的将军替我分忧,这才是此战我军最大的收获。”
讲完此话,那单于将目光转向了哲哲。
哲哲听了大单于一番夸赞,张大了嘴巴。他心道,当时只不过是自己灵机一动之举,却没想到能够受大单于如此重视。这不禁让哲哲有些受宠若惊。
其实,哲哲也算是聪明之人,此次出兵秦国,他一直都跟随单于左右,对他鬼神莫测的用兵谋划钦佩不已。
所以也在自己领兵打仗之时潜移默化的模仿单于多思多虑等诸多特点。
当然,这些事自己却是并未觉察到。
听到单于夸赞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也是很厉害的,当即就十分高兴的跪地领赏了。
随后,单于命令除阿鲁、摩南虎军外其余六万大军进驻萧关,同时,将降兵和投降更夫领去城外由路苌、韩云负责整编。
而萧关外的百姓则早就有人四处收拢,又放回了萧关城,并向各家分发了粮食。
而阿鲁军则直接奔赴银岩沟驰道,支援守备在那里的两万兵马。
摩南虎军则重新返回夏国边境,追击赵之海部众。
此战,守卫萧关的赵之海军共计四万一千人中,一万二千人从萧关东门出击,除战死疆场和败逃被杀的四千余人外,共有七千余名兵士被俘,这其中又有六千多人降了戎人。
而这些兵士,都已被主将对自己和百姓的抛弃之举寒了心。
而战前,戎人则在后续五万援兵抵达萧关城,与夺取银岩沟驰道的单于大军以及从萧关撤退的近两万大军会师后,兵力达到了空前的九万。
这其中还不包括戎兵中的万余秦人。
而且银岩沟驰道也分布着近万名兵士,与王敏援军隔着驰道僵持。
此番攻击秦国,戎人确已是倾巢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