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也走过来跪了下来,对着坟包脆生生道:“老爷爷,我其实不认识你,可哥哥说他很敬重你,所以我也敬重你了,你独自一人一定很辛苦吧?可你不用担心哥哥,他现在有我呢!”
张木流笑着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忽然一道金光从坟包闪出直接没入小丫头体内,可把小丫头吓得不轻,一下子就扑到张木流怀里了。
张木流暗骂了一声老家伙,笑着与莫淼淼说:“别怕,没事儿的。是这个老爷爷送你的一点儿小东西。”
白衣青年烧完纸起身后,眯着眼睛往南方看去,一道白线直直往这处来。片刻后一个十分俊美的青衫青年御剑悬停在上空,与张木流说道:
“瞻部洲姜末航前来问剑!”
张木流起身,抽出游方握在手中,笑着与那人道:
“胜神洲张木流接剑!”
与乐青交代一声保护小丫头后,白衣青年也猛然跃到半空。不等说些什么,姜末航便欺身而来,没有什么旁的花哨之处,唯剑而已,剑可破万法!
张木流心惊不已,此人剑心通明。
两个青年缠斗在半空,张木流以游方不停斩出剑气,却被姜末航随手破之。白衣青年苦笑不已。
打了大半个时辰,两人看似难解难分,实则张木流全然没有还手之力。任由张木流如何出剑,姜末航只是随手击破。
张木流无奈至极,一身真火突显,蓝色火焰围绕着周身,举起游方以无数剑影先往前刺去,又祭出那柄飞剑,如同当日与蓝华一般双剑并用。飞剑冲出时瞬间将其收入秘境,之后随张木流心意出现在姜末航身后,也是全无轨迹可查。可那青衫姜末航只是面无表情,总是在飞剑将至时提前躲开。张木流十分无奈,此刻左手游方右手龙胆,直冲姜末航。
先是游方遥遥一道剑气斩去,尔后手持龙胆堵住另一边,飞剑忽然出现在其后方,形成个犄角之势围住姜末航。
姜末航终于脸色有了变化,不过却是笑了。猛然间已经身在数丈之外,一身剑意十分凝练,有没有什么滔天气势,可周身数丈剑意所到之处皆是虚空炸裂。那人举剑斜劈向张木流,好像只是挥了挥手臂,并无半点剑气,可顷刻间一道几乎如同实质的剑气出现在张木流面前,将其狠狠砸入水中。
不多时张木流重新回到半空,擦了擦嘴角的血,苦笑道:“我输了。”
姜末航也收起长剑,淡淡说了句让张木流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有人让我来打你一顿,给你涨涨见识。”
其实也同时传音给张木流:“他要是知道你有了一把剑一定会很开心。只是你太不纯粹,剑客居然拿枪!”
说罢转身又往南去,天际只余留一抹白光。
一道真气蒸干白衣,青年便重回那处坟包。莫淼淼又皱着眉头,盯着张木流许久,才嘟起小嘴,眼泪在眼眶打转儿:“哥哥你输了吗?你怎么会输呢?你可千万不能因为输了就伤心啊!”
张木流哑然失笑,过去蹲下替小丫头擦了擦眼泪,温柔道:“我怎么会因为这个而伤心呢?怎么可能一直不输。”
事实上张木流的确没把输赢当回事儿,只是心里略微有些不爽。更何况那人是姜末航啊!南瞻部洲大名鼎鼎的一洲剑子。张木流也并不觉得自己不如他,来日再见,再看胜负!
只是姜末航口中的“他”是何人?莫非是麻先生?
……
一处不知名的山中,有人对坐下棋。一边儿是个孩童模样的小道士,另一边则是送了张木流一份大礼的小和尚。
那被世人称作大真人的小道士说道:“其实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这小子很不对我的胃口。”
小和尚其实也被叫做大法师,他大笑着说:“那你接着往后看,反正这个小家伙我是很喜欢,不觉得押宝在他身上会必输无疑。”
此刻一位老人凭空出现在两人身边,笑着道:“是输是赢且不论,他被那醉道人开膛破肚的的确是斩去了心魔种子,可他自己本身的心魔,也总算能慢慢衍生了!”
……
游方变成一柄十余丈长的巨剑,与竹排似的横在水面。张木流拉着莫淼淼的手,剑舟直往彭泽中心的垂钓翁去。
事实上张木流没打算带着小丫头去看那个石像,他怕又勾起小丫头的心事。可谁知小丫头说了一句:“这个老爷爷是不是跟我爷爷一样,都是为了镇压这个大泽而变成石像的?”
张木流只得点了点头,其实莫占元与这位持枪垂钓的老人是不一样的。前者至少有生的希望,后者已经完完全全就是个石像了,连最后一道神念,都给了莫淼淼,算是给了这个小丫头一份莫大的机缘。
水面亦是大雾弥漫,也就将将看的清方圆百丈。
不多时便到了巨大石像一旁,一个戴着斗笠的老者手持一杆黑枪,悬坐在水面,似是要钓一条大鱼上来。
小丫头抱着被改名叫乐青的古兽盘瓠,眼睛死死盯着石像不知在想些什么。张木流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抬头对着那座石像笑着说道:
“老家伙?没让你失望吧?!”
今天都是小年了。家乡是腊月二十三,这边儿却是腊月二十四。小时候每年到了这天,张木流都要拿个长长的竹竿儿,尖儿上绑个扫帚,把挂在角落的蜘蛛网扫干净,扫了家中霉气,也给来年带去喜气。同时还要在每扇门后面插一株香,拜门神。也要在厨房灶前跪拜烧香,别的地方是送灶王,张木流家乡那边儿说是送灶花婆回娘家。
石像上当然不会有蜘蛛网,可张木流还是拿出一把扫帚仔细清扫。巨大石像盘膝悬在水面,一个白衣青年手里拿着扫把,站在石像膝盖上看着茫茫大泽。半空中有个小姑娘坐在一柄银黑色长剑上,面前是石像的巨大头颅。
莫淼淼晃荡着双腿,捂着嘴巴像是说悄悄话似的:“老爷爷!您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哥哥说他既恨您又敬重您。”
小姑娘似是有些难为情,更小声的接着说道:“我其实挺笨的,可是我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很笨。可我能感觉到,老爷爷您一定是对哥哥抱了很大的希望!所以您放心吧,现在我跟在他身边,他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张木流摇头笑了笑,小丫头真会讨人开心。
一直不曾言语的盘瓠忽然与张木流说了一句:“小子!有些事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也绝不是境界高了,本事大了就可以去弄清楚的。”
如今被盘瓠的神魂被拘押在张木流的气海,便如同住在张木流心里。但凡青年与人提起过的事情,它都是能知道的。所以这头上古奇兽,闲着没事儿干了也会常常把张木流的心事一遍又一遍的翻开开。最后它也只是感叹一句:“这小子还没有被累死,也是够执拗的!”
张木流并没有着急与盘瓠交谈,而是依旧看着远处,可其实远处什么都没有。
一路走来,哪天不是强提着一口气往前走。所求甚多,路漫而远,他又怎能不知道也许到最后也是一场空?可活着嘛!总得因为有些事情而走在离乡路上。
有人为的是活的好一些,更多人其实是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