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溪国现在最大的弊端就是,无数位由各个学堂走出的年轻人,都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决定自己的一生。如同冶郁明说的,各行各业几乎都成立了公会,商人的公会反而不会去大吵大闹,更多的是底层百姓觉得不公。
“为什么他们不动手就能赚那么多钱,为什么我们累死累活却只有可怜的那一点儿钱?”
其实这样不对,人可以不认命,但一定要认清自己,人要有自知之明。
等他们的孩子慢慢长大,被送去学堂又出了学堂时,总会有人与他们的父辈说一声,这是不对的。好多事儿,人人都想求快,哪儿那么容易快起来?
可如今,张木流对这个他原本极为看好的国度,有些厌恶。
……
这天夜里,张木流御剑去往敛溪国的京城,名字倒是极有意思,叫做薪京。光是这个名字就表明了这位皇帝陛下改革之心。
并没有去见皇帝,而是缓步走去一处巷子,在一间包子铺买了一只包子。张木流没有吃包子,只是闻了一下便两步走上前去,掐住掌柜的脖子将包子塞进其嘴里。
胖掌柜从去青年手里挣脱出来,以手指扣着嘴巴催吐,看起来对那只包子恶心极了。
张木流一剑砍了这人,转头往另一处去。
又是一间酒铺,客人极多,每坛子酒都贴着不同的名字,且价格极高。
早在数十年前,由三教修士牵头儿,各洲流通货币都是照着胜神洲来的。所以这一坛子酒二十两银子,是天价了。
张木流进去时一屋子人都在抢着买一坛叫做翠衣的烧酒,两个中年男子为了抢这坛子酒而大打出手。
青年走上前去一剑将酒坛子捣碎,脸色阴沉无比。他单手持着游方,环视了一周后沉着声音说道:
“我买你们女儿你们卖不卖?”
一句话而已,整个酒铺的酒客皆是面色大变,这时从后堂走出来一位妖娆女子,穿着十分清凉,像是很怕别人看不见不该看的。
这位女子扭着腰肢走来,还未近身便被青年一巴掌拍飞。
张木流缓缓走到门口,嘴角咧起,一抹笑意缓缓挂在脸上,可瞧着怎么都很渗人。
“你们觉得法不责众吗?”
这些人现在才开始跪地求饶,有些人说第一次来,张木流直接搜魂,所言属实的一巴掌拍出酒铺,剩下的都是以一缕火苗缓缓烧死,极其残忍。
那位清凉女子起身后便再次被青年掐住脖子,青年一身杀意几乎凝结为实质,女子顺着脚尖往下滴着水。
“你一个女子,捉来那些女童供他们祸害?看来修炼修炼,到头来还不如一只狗。”
说罢直接以手摘掉了女子头颅,再次转身往别处走去。
酒铺已经被兵丁包围,为首的一个年轻校尉见张木流走出,瞪着眼睛怒道:“大胆狂徒!在我薪京行凶作恶,你是不想活了吗?”
可那位换了一身黑衣的青年并没有答话,随手一剑将酒铺斩开,地面向下塌去,那处地下暗室哭声一片。
哪儿还有人敢拦路?
年轻校尉已经飞扑往地下暗室,一进去便让这位年轻校尉怒吼一声。
十来岁的女童起码有三十个起步,被祸害后分尸的更是数不胜数。
那个包子铺,人肉为馅儿,人肉……自此而来。
张木流一身煞气,一剑破开宫门,直去后宫嫔妃居所。最终悬停在皇后寝宫,下方手持刀枪火把的禁卫已经站了一片。
皇后娘娘皱着眉问道:
“你是何人?”
黑衣青年只说了一句话,便将这位皇后娘娘一分为二,取出一粒金丹捏在手心碾碎。
张木流其实说了一句:“不愿意做人是吗?那你死就行了。”
斩杀皇后时,禁卫已经乱做一团。一个骑着白马的老将军疾驰而来,颤抖着嘴唇喊道:
“小先生!以你的本事,灭我敛溪国也不过是举手间,何必要辱我国格?”
张木流冷笑一声,失望至极。转头往皇帝所在之处去。
这时一个年轻校尉飞奔过来,满脸泪水,咬着牙跪在秦孝面前,哽咽道:“爷爷!我们没有资格去怪那位先生,我们就是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不知道,任由恶人横行无忌,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的废物!”
披甲的年轻人双手扣着石板,泪水一滴一滴打在地面,他颤声道:“上百个女童啊!被他们以卖酒水的借口卖出去供禽兽糟蹋,完了后还要将她们分尸切成肉馅儿做包子。”
秦孝已经站不稳了,在朝堂摸爬滚打几十年,自家孙子一番言语与那位剑仙的所作所为,难道还不能让他猜到一些事情?
皇帝身旁有个老者,金丹期,手持一柄大刀守在其身旁。
皇帝冶赢见一个黑衣青年手持长剑御空而来,一把推开老者几步上前,直直跪在地上,仰头说道:“是我没有发现她们母子的恶行,这位剑仙要杀就杀我,不要牵连旁人。”
沈长成也终于赶至,这位老大人停在不远处后便左右找东西,可皇宫内苑哪儿有什么碎石?于是他拽下腰间玉佩用尽力气往张木流扔去,可毕竟是老了,没打到。
这位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骂道:“你他娘想干什么?谁犯得事儿你砍谁就行了,那些孩子活着的我们肯定会极力安抚,可死了的,还能怎样?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我们也不知道啊!”
张木流转过头,眼神冷漠至极,他现在甚至觉得冶赢都要比这个老人顺眼。
明知有错,一个立马认错,另一个却是找借口去推脱。你不知道?他娘的京城里有人明目张胆干真正丧心病狂的事儿,你一句不知道就完了?你不知道?一个抱着求死之心的年轻人,在薪京城各处衙门跑来跑去大半个月,你说你不知道?
沈长成好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半空中的黑衣青年已经褪去了一身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失望至极的眼神。
一道寒光将宫城劈出一条裂缝,黑衣青年身边忽然多出来一位淡蓝色长裙的女子。
女子一样是眼神冷漠,她轻轻揉了揉张木流的额头,手中变出一件白袍披在青年身上,两人瞬间消失不见。
皇帝冶赢还是跪地不起,他对着沈长成苦笑道:
“老大人,的确是我们错了,不该推脱的。”
那位金丹老者一样苦笑道:“我不知道他们什么境界,可单凭那一身杀意,起码杀千万人才能有。”
张木流与离秋水重返那处小村落,在最后方的小院子里将书生与女子埋在一起后,坐在坟包儿一旁久久无言。
离秋水蹲下来递过去一壶酒,颤声道:
“那个小丫头当时该多无助啊?”
青年抬头看着云海,终于开口道:
“狗日的!”
……
一晚腥风血雨,哪怕皇室再如何掩饰都难以让人接受,宫城从正中间多出了一道十分整齐,像是刀劈剑砍成的沟壑。
皇后娘娘莫名其妙就死了,宫里也没给出个答案。
皇城不远处的一间酒铺也像是被什么劈成两半儿,地下陷出来一个大洞,里面数十具女童的尸体。
皇帝冶赢闭着眼睛下发了一道圣旨:“将冶郁明凌迟!”
一个年轻校尉解下盔甲,将腰间令牌生生掰断成两块儿,丢在自己爷爷书房。然后黑衣持刀满薪京城杀人,但凡去过那处酒铺的,皆杀!
秦孝手捧着断成两半儿的令牌,大白天身旁点了一根儿蜡烛,独坐在书房内久久无言。待那根儿蜡烛即将烧完时,老将军才说了一句:
“我很高兴,也很伤心。高兴是你长大了,能明辨是非对错,不愿让一身盔甲恶心你。伤心是因为,你居然不论他们有没有害人,便全部都杀了。”
又过了好半晌,秦孝再次开口道:“其实杀的好!我要是在你那个岁数,杀的比你还要多。”
沈长成自从回了家中,就一直独坐在凉亭内,不吃不喝也不与人言语。连老夫人几次要作势打人了,这位老大人依旧无动于衷。老夫人无奈,便只能叫人拖来了藤椅,坐在凉亭外面。
直到天黑,这位老大人才喃喃道:“薛河,不知道也是错吗?”
老夫人闻言怒道:“小河已经走了,他说对这个国家很失望。还说,我们真的错了。”
沈长成站起身大怒道:“不知道也是错?”
老夫人站起身,丝毫不退,大骂道:“你个老不死的,难不成真糊涂了?你以为他是对谁失望?是对你!不知道不是错,可你真的想知道过吗?敛溪国一个屁大点的地方,你想知道什么事儿很难吗?连秦悦那小子都卸了盔甲,杀了上百人,你个老头子还杵在这里,还在想是不是自己错了!”
沈长成颤抖着声音问道:“夫人,那我要如何是好?”
老夫人猛然起身,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老人的衣领子,怒道:
“你最会干嘛?不是查案吗?去查!都是谁参与了,谁抓的人,为何各地官府隐瞒不报?查到了就叫上秦孝,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