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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笑道:“我去回答。”
……
一袭白衣在山巅缠斗,对战合道境界,又不是剑修,其实没什么压力,无外乎就是不知道这蛇精合道什么真意而已。
张木流背后游方复返,白衣青年低头笑着说:“不惑,再玩儿就丢人了,游方都看不下去了。”
游方一阵轰鸣,像是在笑话不惑似的。后者也仿佛来了气,那缕诡异火焰缓缓萦绕剑身,像是在对张木流说:“麻溜儿开整!”
青年一笑,想起那个自称小黑豆的女子剑仙,后来其实也说了,叫刘小北。先前在那四季分明的秘境内,将自己小腹戳了个窟窿,那一剑,张木流学到了。
于是青年持剑,一身剑意略微凝练,周遭也如同那女子剑仙一般,剑意碎虚空。
猛然间递去一剑,全无什么气象,却是令张木流神清气爽,令那即将化蛟的粉衣青年神色大骇。
合道又怎样?既成剑修,我一剑之下,教你神魔也要低头,更何况是一只小小半蛟。
元婴持剑入主黄庭后,可不是先前能比的。而且,用剑的,其实没几个脾气好的,只不过有些人能忍,有些人不能忍罢了。
一道无形无象剑气仿佛把虚空裂了个口子,在这头儿钻进去那头儿钻出,直奔蛇精眉心而去,后者手持短矩辛苦抵挡,却也只是稍稍将其偏移几分。粉衣青年猛然间身形化作百丈之巨,剑光穿过其硕大身躯,一条生出四爪的半蛟滚落下去,将将卡在那被先前一剑劈出来的巨大沟壑。
张木流持剑上前,单手高举不惑,学着那女子剑仙的第二剑,斜着劈去,嘴里说道:
“谁吃的蛇你吃谁去,这种道理我听了太多了,今日我不想再讲道理。我与你讲个前因后果,那谁与死去之人讲道理?”
蛇精被一道剑气吓破胆子,惊恐吼叫道:“道长救我!”
一剑已下,再无收回的可能。只听到一声轰隆巨响,风泉山巅被斩出一个十字,蛇精身首异处。
云海端坐的黑衣青年背后多了两把剑,都有着古怪纹路,一把银黑相间,一把是暗红色剑身与银黑剑刃。
三个张木流合为一处,境界还是分神,战力也与那两道分神一样。
一身黑衣蓦然变作白衣,木剑竹麓与本命剑不惑也瞬间消失不见,唯一袭白衣背负游方。
张木流摘下朱红酒葫芦,对着不远处面色难看的道人,笑着说了一句前后并无什么关联的古怪言语:“恭喜九元道友跻身炼虚,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九元既然选择来此,便再不称其前辈。
那位一直以护佑一国示人的道人,眉头猛然舒展,同样笑着说:“小友这是要与贫道不死不休了吗?”
白衣青年自顾自喝酒,半晌后才说道:“你当真以为,豆兵城北边儿被砍碎的渡船,没人去查吗?你当真以为,一个不出门的读书人,一个看着年纪轻轻的背剑道士,一个整日稀里糊涂就知道喝酒吃肉的僧人,就只是摆着好看吗?你今日若是不出现,我还真不愿意把你与那渡船还有北边儿的宗门联系起来,只是你太着急了。”
九元道人被一连串的问题说的头皮发麻,这些事儿,可不是一座煮面潭压得住的。与通敌叛国的世人相比,他只会惨上无数倍。
“怪不得一直瞧着你面熟,现在一想,原来是当年那姓张的疯子的后辈啊!”九元道人皱眉道。
这位看似久居鼎山的道士,忽然笑了起来,挥手布出一道禁制,眯眼道:“我也想不通啊!你明知我已炼虚,凭什么还敢来招惹我?凭那头合道境界的白鹿?”
张木流喝了一口酒,心说反正不是我打你。
下方院子里,乐青不停拱火,“白姐姐?咱都上万岁的人了,给这小道士看不起,还不去揍他一顿?我都看不过去了,听听?这明摆着不拿麒麟当麒麟啊!”
白麒麟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儿,喃喃道:“我知道你爪子痒了,还是你去吧,老娘实在是提不起来心气去揍个刚刚入炼虚的道士,还是以雷法道则晋升,不想欺负他。”
的确,白麒麟可是身怀金属性真意。
乐青嘿嘿一笑,小心思被看穿了。
于是在院子里几人震惊之下,这头上古神兽蹿去半空,身形猛然暴涨,变作个巨大黑狗,头生双角,与狐狸倒是有几分相似,反正是生的极其漂亮。
他猛然钻入云海,一爪子挠破那劳什子禁制,嘴里骂骂咧咧,“纸糊的禁制?”
紧接着一声长吼,狼叫似的。他转头看了看那躺在云朵尖儿上喝酒的青年,扯了扯嘴角,再转头看向那道人时,心情便好极了。
“由你乐青大爷教你做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只盘瓠习惯自称乐青了。或许是湖畔宅子里的几颗饺子,或许是那即将毁灭的人身小天地,那个坑货放开佛意锁链时。
反正这头上古神兽,似乎慢慢的把自己当做张木流的家人了,甚至时不时的,他还会想起那个可爱的小丫头。
九元道人瞳孔紧缩,转头看向张木流,冷笑道:“你自己也养着大妖,有脸来怪我?”
张木流耷拉着眼皮,轻声道:“乐青,有人看不起你,千万别给我面子,照死了给我打,留一口气就行了。”
乐青笑道:“得嘞!我保证不打死他。”
九元道人老早便心生退意,此刻想要脱身却是不易了。一如先前鼎山那道禁制,但凡自己想要逃走,一圈儿涟漪之后还是回到了此处。
这位道人又是脸色狂变,一头白毛儿古兽去到张木流身旁,斜眼瞥了自己一眼,懒洋洋卧在张木流身旁。
九元道人心神紧绷,自己这是惹了什么人?原来那头白鹿,真身是神兽麒麟。一头盘瓠,一头麒麟,恐怕自己今日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白麒麟以心声问道:“你怎么把他与那勾结魔物之人联系在一起的?好像在俞都时,他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吧?”
青年笑着说:“当年渡船一事,是我父亲杀巢敏的娘亲,又捣碎那渡船,最后与我师傅持剑杀上那座暖玉山而引起的。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整座瞻部洲中大小宗门人人自危。大家都怕被查,就都会有小心思。就说这九元道人,上次是看他有人性,所以愿意相信他一次,这次就没法子放过他了。”
白麒麟冷声道:“说事儿!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张木流叹气道:“我南下瞻部洲,从落地开始便被人盯上了。敛溪国的那皇后,其实就是有人故意给我杀的,包括后来的有舍山,也是有煮面潭修士的影子。再后来到豆兵城,一下战场便被围攻,若不是在在跳河城,那位土行一族的前辈卖给我的琉璃灯,估摸着我此刻伤还没好呢。还有我临行前,城主与我说的话,说有可能害了我,也有可能帮了我。这些事儿看着的确毫无关联,唯有一样,他们背后都是指着一座煮面潭。而我瞻部洲之行,最后一站便是煮面潭。”
白麒麟又说:“这又跟那渡船有什么关系?”
青年笑道:“当日破庙外,打开剑匣时,九元可不只是贪婪,他认识竹麓。但竹麓就在南边儿战场上拔出一次,就断了。除了寥寥几人之外,知道模样与气息的,就只剩下魔物了。而我们这位供奉大人,可从未去过豆兵城。”
白麒麟先是恍然大悟,接着转头看向张木流,扯了扯嘴角,暗道一句:
“好黑的心!”
……
那边儿乐青玩儿的可开心了,一爪子将九元道人拍飞,结果又跟皮球儿似的弹回来。纵使九元道人无奈至极,也只能任由这只大狗玩弄。
乐青心说白姐姐的这禁制可真有趣,要是手里有个拍子就更好了。
这头上古神兽自打睡醒,其实这才算是打的第二场架,第一次快多了,被个心又黑,佛法又高的小和尚一通佛音弄的晕头转向,紧接着便栽倒在云海。至于在那四季秘境,算不得打架。好家伙一巴掌差点儿把自己拍死,那女子剑仙究竟有多厉害,没法儿得知,反正一百个大法师都比不上。
没成想大法师成了计量用的。
那边儿张木流无奈喊了一句:“乐青,别玩儿了,赶紧弄死拘来元婴,咱回去吃饭啊!”
乐青笑道:“好嘞。”
可把九元道人吓坏了,被拍飞的途中祭出雷法道则,一道阴阳游鱼图出现在乐青头顶,雷声大作。
那生的极其漂亮的古兽盘瓠摇了摇狗头,像是有些无奈。
“我说,你不知道我们妖类,一个境界就要渡一场雷劫吗?你是在逗我吗?”
……
胜神洲南部,江水与河水中间的广袤大地,顺着济水往下,一路到一处荒莽大泽。
大野泽中间依旧是那个手持方天戟,顶天立地的莫姓前辈,水面却是平静异常。
大泽之畔有个几乎就要被水吞噬的城池,是那巨野城。
城西不远处一处广袤山林,忽然炸雷响起,一道青色影子自虚空蹿出,是一头火焰缭绕,一身青毛儿的古兽。
这古兽也不知遭了什么,火焰之下青毛儿炸起,像是被火烧了似的。
它口吐人言,大骂道:“他娘的!差点儿就给雷劈死了。”
青爷转头看去,发现那个一巴掌拍晕自己的人成了巨大石像,暗自叹了一口气又变作毛驴儿,喃喃道:
“张小子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