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洗剑录第一百零四章为一人搬山从被方葱放出来那一刻,这位水宝道人便知道自个儿活不下去了,跑只是求生的本性而已。只不过现在给人拎在手中,想自尽都是一见奢侈事儿了。
这家伙得亏是个有些道行的水妖,若不然肯定屎尿屁在裤裆和稀泥了。
张木流问了一句认识我吗?黄鳝精木讷点头。离秋水又问了一句认识我吗?这位水宝道人死的心都有了,当然认识啊!
拎着自个儿的年轻人先是枪挑土宝,后来又一剑劈死了石龙子,黄鳝精怎么能不认识?
再说那个一身蓝衣的女子,先前在燕地那座山头儿,他水宝道人亲眼见到那女子一剑劈开山头儿。
白衣青年将那已经瘫软的黄鳝精一脚踢去刘工那边儿,然后笑咪咪说道:“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打算,与那涑华山有什么关系?其实我都不想知道。我现在就想吃一顿焖鳝鱼,听说黄鳝得活活闷死会更香点儿。”
离秋水淡淡道:“我们百越吃法儿应该好一些,待会儿我教你怎么做,反正得活着焖,看的就是那热锅了死去活来又死不了的模样。”
黄鳝精嘴唇颤抖,手指张木流刚要骂人,背后少年一脚便将其踹倒,“师傅,要不然我先把这家伙的皮剥了?放心了,我小时候学过,保准剥完皮,他还是活的?”
这下这位水宝道人,浑身颤抖更甚。
方葱见他们三人都这么爱玩儿,便插嘴道:“其实我们俱芦洲有一种做法,就是先将鱼丢在冰块里,等冻麻了之后便开膛破肚,鱼其实还活着。之后丢进热汤开始煮,慢慢的麻木解去,鱼开始吃疼,便在热汤里跳来跳去,这样做的鱼啊,肉质极其鲜美。”
离秋水瞪了一眼张木流,传音道:“不错啊?这么有默契,说说吧,都合伙儿骗过我什么?”
青年面色如常,实则就差元婴跑去她的冰晶黄庭跪下磕头了。
这是真冤枉啊!
张木流淡淡一笑,蹲下看着黄鳝精,好一副慈眉善目,可在黄鳝精眼里,俨然一副恶魔模样。
这位水宝道人再也扛不住了,再这么下去,没等给人打死,就给他们吓死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黄鳝精说话有气无力的。
张木流摇了摇头,“可是我不想知道啊!”
黄鳝精极了,大喊道:“你想知道的!我们都是给人点化成精,专门挑那种天赋异禀,或是体质异于常人的女子,下咒之后再给那位大人送过去。土宝道人跟那石龙子都一样。涑华山那边儿我们真不知道,是想着忽悠他们找你寻仇而已。”
张木流哈哈一笑,说先去准备锅,刚才说的法子一样来一次,我有本事救活他。
黄鳝精欲哭无泪,跪爬过去,磕头如同捣蒜一般,“知道!知道!点化我们的那人,就是当时给这位女子剑仙劈了的。可其实他没死,只不过换了一副躯壳,受了重伤而已。”
张木流微微一笑,方葱立马将那黄鳝精收回去,像是演练过无数遍。
青年看了看身旁女子,大笑道:“咱们拆那座九丈山去。”
这边儿四人慢悠悠往九丈山赶去,那山中却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山主本就只是去邰城捉个凡俗女子而已,怎的一去不返?这都好几天了,不至于出什么事儿吧?
早年九丈山的班底早就跑空,特别是那位喜欢拿着扇子,扇面儿写着厚德载物的大弟子。自打捡回一条小命儿,只回过一次九丈山。如今的这座山头儿,多是新面孔,且顶层一半都是精怪。
九丈山祖师大殿,高座无人,两侧坐着的有一半儿不是人。
这里头的精怪有什么松鼠,獾猪,甚至还有一只大白鹅,都是被涑华山那个魔物点化成形的。
事实上,魔物也好异魔也罢,都只是战场上的称呼,下了战场叫其方外之人应该更为贴切。因为那些所谓魔物,其实是这方天下之外,还未开教化,只有懵懂道则的真正蛮荒。
祖师大殿左侧尽是人族修士,右侧才是那些精怪。山主走失,好像着急的就只是那些精怪,人族修士半点儿不着急。所以这场议事,好像有些寻不着主题,原本该商量怎么找山主,却成了人族与妖类的争吵。
一方说你们人族修士就知道平日里装蒜,事到临头就只会推卸。另一方说妖族不愧是妖族,打小儿也没个老夫子教着读书学理,这遇到一点小小事情,就急的呱呱叫。
总之两边儿差点儿就得打起来。
右边儿首位的大白鹅咳嗽一声,冷声道:“吵够了没有?咱们现在得确认山主平安与否,你们就不知道那个剑候回来了吗?若是山主碰上他,凶多吉少啊!”
左侧的首位,是个金丹境界的人族修士,这人耷拉着眼睛,淡然道:“山主死不死的还真没什么,别惹得那人来拆咱们山头儿就好了。你们难道没听说?河水北边儿有一座山头儿被挑,当日在那座山头儿上空,胜神洲年轻一代魁首,青唐綦风栩与那人打了一架,说是平手,可据说綦风栩回到青唐便一直卧床不起,说是闭关,其实是受了重伤。”
顿了顿,这人冷笑道:“你们怎敢招惹他?张砍砍是白叫的?”
这几个人族修士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但好歹也有自知之明。他们实在是想不通,你们几个小小精怪,哪儿来的胆子招惹那人?好家伙,早就传开了,一路砍到瞻部洲,又从瞻部洲砍回来了,刚刚登陆便平了儋州,什么脾气你们还摸不透?就真憋着给人大锅一口,炖个大杂烩吗?
那人族修士再次开口,“我们只是拿钱给你们九丈山撑场面而已,送命的伙儿谁干?”
这边三只精怪气的牙痒痒,可境界差不多,人家还人多,也只能空咬牙。
猛然间一声轰隆巨响,祖师大殿内众人急忙瞬身离开,到山门口时皆是傻了眼。
原来是一只现了原形的黄鳝,一丈多长,砸碎山门又将路面砸了个大坑。那位现了原形的水宝道人,此刻只有出气再无进气。
几个人族修士眼皮打颤,眨眼功夫便四散逃开,可有一道冰寒剑气斩出一道冰墙,那四个人族修士只得退回。
又有一柄通体白净,即便剑身不少铭文,也如镜子一般的长剑破空而来,直插地面。这座九丈山主峰一声巨响,整个山头儿从正中间多出来一道巴掌宽的裂纹。
白衣已至,一位绝美女子紧跟其后,再就是各自背剑的刘工与方葱。
头前的白衣与蓝裙,好似一对天作之合。
四个人族修士一见两人,二话不说先跪下磕头,此时的脸面哪儿有命要紧?
张木流惊讶道:“呀!这是咋个回事儿?我就来串个门儿,怎的这么些人迎接我?”
白鹅精双腿打颤,就差说上几声鹅语了。松鼠精手中把玩的两个极小的松果也掉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那獾猪倒是颇有血性,拿出个本该猎他时才用的钢叉,一手持叉,一手拄腰。
张木流笑咪咪将视线挪去獾猪精,后者哎呦喂一声,将钢叉丢在一旁,咣当跪下,磕头如捣蒜一般,“剑仙爷爷饶命,俺老猪错了!”
青年叹了一口气,东拼西凑起来的山头儿,也就这副模样了。这会儿还哪儿有弟子了?早就人走山空。
离秋水自落地以来就微微靠后,出了家门得给他一家之主的面子,可你张木流要是敢过分,本姑娘治你的法子多的是,拉手你都甭想了!
刘工与方葱似是左右仙童,跟在后面一语不发。
那白衣青年由始至终都是笑咪咪的,可那笑容着实寒气逼人,阴寒。
“我说你们四个人族,怎的跑这个污秽之处来了?与妖类共事的确没问题,咱这天下,妖也分好坏的。但你们就不知道,这九丈山,与方外魔物有染吗?”青年笑着说。
一上来就是这么个大帽子,搁谁也吃不消,可还能咋滴?只能一边儿磕头一边儿告饶,“我们是真不知道这些家伙跟魔物有关系,若不然给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在山上就为了每年那点儿修行用度而已。”
张木流冷笑一声,斜眼瞥过那白鹅跟松鼠,之后看向獾猪精,打趣道:“这位猪大仙儿听口音像是洛阳那边儿的,怎么跑这么远来宋地?”
獾猪精还是不停磕头,叫声恍若杀猪,“剑仙爷爷,俺老猪是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原本就是山中一只小獾猪,偷偷西瓜或是霍霍一番庄稼,就已经是我干过最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后来不晓得咋回事,来了个人,稀里糊涂就给我变成妖精了,我也不想啊!”
这种临阵求饶,本该被同伴痛骂一通才是,可这会儿谁有功夫搭理他?都想着自个儿怎么活命呢!
张木流淡然一笑,“说的倒是挺可怜,怎么没说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少妻儿女呢?”
獾猪精一听这个,立马学过来,“俺老猪上有老娘,下倒是没猪崽子,剑仙爷爷饶命啊!”
饶是冰美人似的离秋水,这会儿都直想捂脸。心说你张木流这下有的闹。
白衣青年倒是没再问剩余人,只是挥手变出一张黄纸,并指为剑,几道金光过后,一张符箓便画成。当然是学的那个老道士的,也唯独此道符箓,张木流学的问心无愧。
催动灵气将那符箓开启,整个九丈山宛如给一面镜子照着,半晌后,除了那已经死活不知的黄鳝精冒了几缕黑气,剩下的也无甚变化。
青年叹了一口气,这可咋整?这太清符箓都没能寻出个冒黑气的,拆人家山头儿有点不好意思呀。
张木流咳嗽一声,淡然道:“你们上任山主就是害人家小丫头,给我宰了入药。这任山主还是老毛病,我打算拿他炖汤,你们咋整?”
这话一出来,白鹅跟松鼠都站不住了。
我说他娘的废话这么半天,原来是想着红烧还是清蒸呢是吧?
张木流叹了一口气,挥手弹去两缕火苗,白鹅与松鼠各被削去道行化作原形,一个扑闪翅膀嘎嘎跑开,另一个还跑去捡起先前掉落的松果。
獾猪精一见这个便再也不爱惜额头,砸的地面砰砰响,灰尘一圈儿又一圈儿。
“剑仙爷爷,俺老猪想做人,求您手下留情啊!老黄鳝跟我们不一样,他老早就修炼成人,我们才是被点化的。”
青年哦了一声,獾猪便接着说:“我们三个都是那人路边儿碰到,顺手点化,苦修百年才有今日的。俺老猪是一口人肉都没吃过,一天天的都是青菜白面,就差枕头边儿上放一尊大佛整日跪拜了。”
张木流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方葱。少女轻轻哼了一声,又从小荷包掏出来个核桃大小的笼子,纤细手指打开笼门,少女嘟囔一句留着吃烤乳猪吧,便将獾猪收了进去。
刘工可是看傻了眼,心说大师姐这么有钱?小荷包里边儿随便一掏就是个法宝?
其实张木流也是开了眼,这荷包里面装着什么自个儿知道,可就是功用不大清楚。如同水瓮与这核笼的物件儿多的是,难不成都是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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