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百丈。
青衫白骨笑道:“墨迹啥呢?”
张木流直起身子微微一笑便身形消失,遁入不惑那一丈天地,隐匿至黑如背后,屏气凝神,由打中元宫内散发一道剑气,那剑气仿佛由无数柄不惑化作芥子拼凑而成,一丈之内全无气息,好似在一丈外凭空发出。
由打第二处大窍发出剑气,张木流与那一丈之内的小天地再次移动,不敢再站立此处。
黑如咧开骷髅大嘴,淡淡一笑,手中游方猛然光华大放,瞬身直迎剑气,长剑横拍向那古怪剑气,将其砸入水中,倒是没掀起巨浪,可一圈涟漪往外扩散,经久不消。
青衫白骨猛然转头,朝着一处虚无劈去一剑,可剑气仿佛只劈到了虚无。
黑如咦了一声,暗道一句好小子。
既然不在这方天地,便不以这方天地的剑斩你便是。
只见那青衫白骨忽然收回游方,双手重叠拄剑,其身上一道虚影掠出,好似元婴持剑般。
虚影只是略微转头,直直看向一处虚无,手中虚无长剑随意一划,远处虚空如同琉璃一般破碎,却不见有人。
虚影掠回,骷髅抬头往天空看去,白骨嘴巴开合不断,“好家伙,你这小子学的可真够杂的。”
只见那白衣剑客已在云海,手持不惑,身旁凝聚一黑一白两条游鱼,一旁黑鱼如同烈日般炙烤大泽,另一边白鱼一身水意,恍若要水意通天。
两条游鱼在青年身旁游弋,张木流笑着说道:“请前辈教剑。”
黑如同样笑着说:“那你就看好喽,好好学着。”
说着不再压制境界,流露一身骇人气息,翻转游方,使其剑尖朝上,左手白骨并指顺着游方剑身朝天抹去,猛然一剑刺天,天幕犹如挂了一块儿遮天银盘,从其中延展出无数触手,藤蔓一般,却根根持剑。
黑如笑道:“此招,名叫剑藤。”
张木流算是见识了,这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剑阵剑术了,全然可以称之为神通。
张木流一分为三,青衫手持南山,白衣手持不惑,黑衣青年并指为剑,堪堪构成一处天地人三才剑阵。
白衣剑客手持不惑,一旁阴阳游鱼猛然变作个游鱼图,之后化作无数细小光电涌入张木流体内,青年由打分神初期一跃至巅峰。
上次在儋州,是因为这副游鱼图吸收太多大阵灵气,这才能暂时跻身合道。
更早那次在海上捉方葱时,是因为怒气冲天,煞气相助才得意暂时晋入合道,可那次即便用了火盆依旧是后遗症极大。
白衣青年以分神巅峰对峙剑道神通,使出浑身解数依旧难以抵挡。无奈之下,张木流双腿微屈,作势双手持剑以学来的陆生剑招朝天一劈。剑阁之内,那个懒洋洋的元婴同样跨出门口,以与张木流一模一样的姿势砍出一剑。
一剑过去,只听得轰隆巨响,那剑藤依旧毫发无损。
张木流也唯有苦笑。
黑如笑了笑,挥手撤去剑藤,将游方抛还给张木流,轻声道:“剑修的本命剑,分三等。最次等的便是炼化长剑。稍好一些的是以心血温养的。最好的一种,其实是无剑,说白了就是无中生有。最早时,剑修的本命剑都是无中生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炼化长剑,也可以算是本命剑了,那样炼化的剑,最多算本命物而已。”
张木流心神大震,问道:“所以说,我们这种的,最多也只能算是伪剑修。”
黑如笑着指向离秋水,“她不同,已经有了真正的本命剑。”
离秋水没理会张木流都要惊掉的下巴,伸出手掌时,手心便悬停一柄小剑,极为古朴。
其实女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不晓得怎么说出口。
思量半天,她还是说道:“你太轴了,若是很早便知道这事儿,很容易钻进死胡同。没给你说这件事,并不是怕你多想。”
张木流无奈道:“我是那样的人嘛!”
转头看向黑如,青年笑着说:“所以前辈是想告诉我,剑修根本,就是莫向外求?”
青衫白骨笑而不语,白骨手掌往上虚抬,由打其骷髅头掠出一柄如玉飞剑,飞出去时已经变得如普通长剑一般大小。
只见那柄长剑朝天飞去,整个巨鹿泽水面密密麻麻生起白色光芒,如同倒下白雪。那白光掠至云海之后,猛然间又光华大放,成了一条条如玉细丝,好似将着天地分成无数小块儿。
黑如笑道:“这便是那无中生有的剑,自带的本命神通。”
张木流深吸一口气,问道:“那要如何才能有修出?”
黑如叹气道:“不好说,看你自己。”
青年点了点头,自己的确太过于依赖手中长剑了。姜末航也好,离秋水也罢,都是往内修,只有他张木流是倚靠外物一步步走上如今境界的。
今日是正儿八经的学剑!
黑龙王自始至终极少开口,张木流也没问他是不是那头给补天之人斩落的黑龙,是不是如今北海龙王的始祖。既然曾经有约定,大乘之后同去那方天地,那便大乘之后再谈。或许那日来的会极其晚,可张木流相信,总会有那一天,自己会重回那里,他得辨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梦。
黑如忽然说了一句:“你那柄剑,连我也看不透,是如何来的?”
张木流便将麻先生留剑一事道出,关于刘小北的却是一字未提。那青衫白骨自然知道眼前青年跟自己少说了许多事,既然人家不说,那自己也少问。
接下来两个时辰,黑如并指教剑,张木流手持游方学剑。离秋水对练剑一事,好像没什么兴趣似的,只是盘腿悬坐半空,看着那个一身白衣的年轻人。
女子没来由就微微一笑,呢喃一句傻子。
方才打斗之初,这家伙特意把玉簪摘下来,又小心翼翼收好。这个小小举动,离秋水可看在眼里,且心中暗自窃喜不停。
好像这家伙的脾气从来都这样,他喜欢的在意的一切,都会极其小心的呵护。与人打斗争执,总会先保证他在意的东西不受什么损坏才行。
一袭白衣独坐水面,像是学剑之后在自行感悟什么。可事实上,张木流只是在心中苦笑而已。
原来自以为的终成剑修,只不过是成了个伪剑修而已。无中生有?路漫而远啊!十年之内要是能修出一把真正的本命剑,张木流就直烧高香了。
黑如摇头一笑,打趣道:“别装了,起来吧。你们带来的两个小家伙给人欺负了。”
青年猛然睁开眼睛,问道:“她们两个金丹境界,还能在这儿给人欺负了?”
黑龙王终于笑着开口:“你们就就真的以为,这处地方就只有个归来乎镇吗?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江湖,归来乎最多就是个出入口。”
白骨青衫重新回到黑龙王头顶,笑着说:“快去吧,此地光阴流速是外界十倍,你哪怕在这这儿一百天,外界也才过去十天而已。”
张木流微微点头,走去离秋水旁边,两人一起深深抱拳,然后便飞身离去。
待两道身影消失不见,黑如叹气道:“这小子摊上事儿了。”
黑龙王身形暴涨,以龙身当作拦水坝,将那又逐渐汹涌的巨鹿泽围起来,然后笑着说:
“我觉得还好。”
…………
木秋山落成以来,张澜便单独招来一帮工匠来拆除修建府邸。
按张木流的想法,秋潭旁边儿要修建一座水榭楼台,不用太过奢华雅致,寻常一些最好。
主峰只修建三处宅子,一座是秋潭旁边的水榭,另一座靠在右侧半山腰,应该是不亚于长安城那座宅子大小的。还有的,就是山脚登山处的一处门房。
剩下数座山峰,暂时还不去修建宅子,得等山主命名各峰之后,再着手去修建数座客居。总不能下次再来这么些客人,还没地方住吧?
张澜在秋潭旁边儿监造,张寒漱焦急御空来到此地,对着张澜悄悄说了一番话,这位木秋山的大管家顿时皱起眉头,让张寒漱去找姜末航,自己先去山脚。
木秋山从来没打算建造山门,只会在山脚有一处小宅子。
建造门房的工匠已经被打发走,丘玄聪与岳然重返木秋山,身边还带着个已经无法落地,只得躺在一道飞毯上的中年男子。
躺着的汉子气息萎靡,几乎就只是吊着一口气。
张澜凭空出现,对着丘玄聪与岳然点了点头,接着看向躺着的中年男子,轻声道:“蓝前辈只管放心在山中,等山主归来,你们再谈。”
躺着的男子,便是擅使双剑的蓝华。
蓝华使劲儿张开嘴巴,却还是声若游丝,“你们快去秋浦,把那两个孩子带走。”
岳然点了点头,掏出来一粒药丸喂进蓝华口中,沉声道:“蓝前辈放心,你只在这儿等着张木流就好,溪盉跟钟守矩我们给你带回来。”
蓝华硬撑着开口,“你们两个不行,我在柢邙山几百年都不晓得自家宗门是个这样的污秽之地,都不知道原来背地里有这这么多肮脏手段。你们去了就是送死。”
一袭白衣跟一头白鹿同时出现,白潞往蓝华嘴里送去一滴龙诞。
姜末航一身白衣,腰挎长剑,皱眉道:
“蓝前辈放心,师弟不在,我会去秋浦把人好好的带回来。”
既然露出了狐狸尾巴,就等着吧。
木秋山,现在,以后,都决不会去欺负人。
可谁也别欺负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