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陆氏医馆。
太府寺的小吏方走半刻,本是药香馥郁的厅舍,兀然渲上难捱的静谧。
好在医家心稳,虽是容样儿生惶,但切脉辨症还是保准的。
不比医官,抓药小仆尽显恐相,心不在焉的模样全数暴露在手下,屡屡抓错药料不说,就连纸包麻绳也是扎得别扭。
陆卿自接令起,立于一处没动静,由先头的疑怒转成了如今的彷徨。
京兆府一事后,他病上三日,滴水难进。稍有缓解便催着家里送他回了医馆。
近些日子医馆营生并不太平,隔上十天半月便来上一群闹事的,蓄意败坏名声;更甚者,竟要提上几大桶脏臭的金汁,泼洒医铺门面各处皆是。
本以为不惹是生非,便可使医馆得以维系,不想今日偏是飞来横祸——好端端的自家医馆,怎得突然成了国用。若是留下他们一众人倒是好,怎得还要一律遣散。
不同于望闻问切、洒扫打杂的医官小厮,陆卿是东家,这近二十口人是要靠他吃饭的。如今医馆已不在他手,此处诸人,又该何去何从?
九儿不知何时悄声走至陆卿身侧,却未言语丝毫。她深知,此刻陆卿定是心乱如麻,若是她问上一句,反倒是令他窘迫。
忽而门庭之外,又是一阵骚动。
“姓陆的给爷出来!无良医家,还有何脸面立足东市!你好生来瞧瞧,买的是什么药!”
接二连三的谩骂又是响起,陆卿早已习惯,但九儿却是头次听闻。
“公子,那伙人又是来了!怎得都轰不走,非要让公子出去,讨个说法!”小厮慌张来报,含着怨气。
陆卿应声要走,却是忽的向侧旁伸出宽厚的掌,握住九儿发凉的手。他早知九儿到了一旁,只是未吱声罢了。
“去到柜台处,他们不敢进来的。”
转头相视,陆卿分明是忧虑的面庞,眼底却藏尽温柔,话语间,是对唐九儿最真切的偏护。
……
来者百般为难,见陆卿既现身,更是猖狂。
“以次充好,你瞧瞧,自己瞧瞧!”
那人将一包配好的药材怼至陆卿眼前,非是让其低目看上一番,才肯罢休。
陆卿并不理会,只是伫立不动,似是有意等待闹事的人消停。
没了应答,那人更是犯了浑,猛地将手中纸包甩在地上,掷得药材四散。又是抬拳,面目可憎,照着陆卿的面上砸去。
“住手!”两处高呼同时响起,闹事者生猛的拳,忽的停滞于陆卿鼻尖,移不得分毫。
声起异端——九儿从室中跑出,云衣挤开人群走来。
而慕枫恰是擎着那人的腕子,转而提膝抬足,重重蹬在歹人的腹部,手上借力抛撤,那人便是猛地退了几丈,捂着肚子坐地不起。
陆卿其实早有预备,半抬的手悬于膛前,作力推状。继而,他感激地向慕枫示意,冲着云衣点头,却是对行至一旁的九儿面露忧色——陆卿自是不愿九儿处于此等险境,哪怕片刻都是不许。
周遭围了众人,言语纷纷,各指东西。
闹事者正是要开口叫疼的当儿,忽传一句厉声,虽清脆妩媚,却字字犀利:“这位哥儿,怕不是此刻要喊上一句‘欺人太甚’?”
是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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