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已经昏睡好几天也未醒来,看可得往泰德寺求菩萨保个平安?”
过了会,其母亲方才不乐意地回道:
“那得又费好几个钱哩!!”
其父亲似乎是生气了,低吼道:
“他是你儿子不是?”
其母亲这才嘴里嘟嘟囔囔着走了出去。
“水……”
病床上的张玉鹏似乎是拼尽了全身力气方得喊出此字,却是声音微弱,外边之人未曾听得。
他的喉咙干得难受,每吞咽一口唾液都像吞把刀子般。
“水……水……”
他又叫了几遍,依旧无人递水进来。他想道:
“人若贫病交加,想来是连父母都不理你的了罢?”
在求水不应之下,他只得挣扎着起床,好不容易将两条腿移往床外,觉着本是沉重的身体轻了一些,正要将脚跟往潮湿的地下安放,突然一个头重脚轻,只觉天旋地转。
“咚咙!”
正在外边满脸憋闷地抽着旱烟的父亲听得响声,被吓了一跳,来不及放好烟具,慌慌张张地往房间里边跑去,见张玉鹏摔在地上,四仰八叉,心疼不已,嘴上却骂道:
“死小子,干啥哩?弄得这出大动静,可吓到我了!”
张玉鹏此时嘴巴干燥异常,只想喝水,并无空理会其父的责骂。
“水……”
其父将其扶到床上坐了,用一木勺子舀了一满勺井水进来。他就像是被久留在沙漠中的人一般,见到此井水,如同见到了生命的甘泉,嘴巴一张,喉咙震动,“咕噜咕噜”地将井水送进了肚里。
清甜的井水如粘稠的润滑剂一样,滋润着喉咙,心肺,肝脾,方才那种喉咙冒火的感觉才稍微降了些。
“好些了么?”
其父从他手中接过勺子,关切问道。
张玉鹏点点头。其父却在旁唠叨道:
“你说你这是撞了什么邪呢?一个半大的小子来报信,说你在店里病了,幸得我当时在家,背你回来,发烧几天了,就是不醒过来。”
“你母亲担心死了,又是叫郎中,又是请神婆,花了二匹布哩,还不见好!这不,这会我叫她去泰德寺为你烧香去了!”
“又是两匹布!”
“难道我这条命,竟是连这两匹布都不如麽?”
他心里有怨气,他怨父母,怨家庭,也怨自己。只是,他把这些怨气都隐藏了起来,只是淡淡地回道:
“我没事,无须担心,过几天便好了。”
“我这是睡了几天了?”
“三天了,可担心死你母亲了!”
张玉鹏点点头,不再说话,有些费劲地挪动着身体,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