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剥削壮丁的劳动力,事实上都是给他们干活去了。这种改革,间接的破坏了传统的乡绅治乡模式,将一大堆土豪劣绅推上舞台,本来就没什么文化的乡村社会,社会道德水平急剧下降。这就是为什么司马光、苏东坡这种人会反对的原因。
保甲法虽然废除,但无形中形成的组织能力没有消失,因为按照习俗大地主、宗族族长们继续保持了部分保长权力,虽然不在负责训练壮丁,可还能动员农民。在国家大崩溃的环境下,涌现了一波又一波的巨寇,就是这样来的。
扬州乡村现在就是这种情形,大量地主、族长,依然有保长的身份,他们接到命令,立刻将自己辖下的农民组织起来,将儿童和老人,按照要求,送到一个个堡垒,在从这些堡垒送到更安全的水寨和坚城中。男女青壮则继续留在村里,因为还有许多庄稼需要抢收。
去年抢种了麦子的排水便利的好田,有的又抢种了一季稻子,眼下正在秋收。可更多的是杂粮,因为去年金兵南下,大量土地抛荒,抢种一季水稻之后,根本不够一个生长期。李慢侯跟侯东发生了如何利用土地的争论,侯东认为应该放弃耕种,夏收后全部载上桑树,明年既可以养蚕,又可以养羊。李慢侯却觉得,既然羊可以吃桑叶,战马也可以,这等于给金兵种牧草。坚持种粮食,时间来不及种水稻,可以种杂粮,大豆、黄豆都可以,也可以种蔬菜。哪怕到时候来不及收获,毁掉也不可惜。
最终还是以李慢侯的意见为准,因为他官大嘛,官大一级压死人。最主要的原因是,李慢侯在训练出强兵之后,开始有些膨胀,觉得自己可以在金兵南下的时候,拖延一些抢收庄稼的时间。没想到金兵南下比想象中晚了很多,十月底才南下,都快入冬了。因此秋收已经接近收尾,只有一些种的过晚的地方,还在等一两个秋老虎才能入仓。
所以收到消息后,先将最难以转移的老人、儿童先转移到安全区,青壮留下收割庄稼,然后跟粮食一起转移到安全的地方。高邮、天长军的老弱,全都集中在群湖中的水寨里,扬州的老弱都集中在扬州城里。居住条件当然不会太好,只能挤在一个个窝棚里。但精神气比以前逃难时候好多了,因为这次他们不需要卖儿卖女就能有口吃的。那是他们自己种出来的粮食,官府统一管理,发了粮票,他们可以拿着粮票去官府支取他们自己的口粮。
当然担忧还是有一些的,万一官府吞了他们的粮食怎么办?万一不认这些纸票怎么办?但跟这些担忧相比,被金兵驱使和掳掠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迁移老弱用了十天时间,让三万水军极其忙碌,他们需要驾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将一个个迁移点的居民都运走,之后还要用更长的时间,将抢收的粮食和青壮运到同样的地方。
可是他们缺乏经验,光是老弱,按照计划只需要十天,他们足足用了二十天,一直到十一月中旬才将老弱送到安全区。接下来的青壮稍微快了一些,可也用了十五天,才连人带粮食都送到了安全区。
好在敌人一直没来,金兵一直在淮西一带活动,奔袭寿春之后,攻下黄州,接着渡江南下。看来是急于过江,根本顾不到残破的淮东,以及难啃的扬州。寿州、黄州、庐州、无为军相继陷落,多是官员投降,甚至连紧邻扬州的滁州都被流寇攻陷,但金兵一直没有进入扬州。
一直到十一月底,扬州一带坚壁清野基本完成,金兵才攻到了真州,真州知州向子忞弃城,逃到沙洲上,携带大量财物,结果全被韩世忠夺走。
扬州人发现,这一次金贼似乎不是南来,而是沿江而下。
李慢侯却知道,不是金兵改道,而是他们按照历次传统,依旧分兵三路。扬州归属东路金军攻掠,统帅是完颜挞懒,汉名完颜昌,从山东南下,遭遇了激烈的抵抗,在山东有吃人肉抗战的山东好汉,到了淮南有死守危城的英雄赵立。
吕颐浩给完颜昌的评价是“有谋而怯战”在山东用计打败吃人好汉宫仪、李逵等人的就是这个人。沿江而来的,是完颜兀术,吕颐浩给他的评价是“乏谋而粗勇”,但就是这个粗勇的金兀术,给吕颐浩等文人带去了更加直接的冲击。
十二月八日,完颜兀术攻陷江宁府建康城。建康这样一座坚城,有史以来似乎从未被正面攻破过,却每一次都没有人肯用命守护它。
这一次,放弃建康城的,是赵构十分信任的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