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抓了一个,引出一窝。
两年前,福建抓了一个贼探,名叫郑九。这种贼探,专为海盗团伙提供消息,收集贼资,倾销赃物。但抓了郑九之后,郑九的族亲,郑广、郑庆等头目立刻谋反,郑广外号滚海蛟,是有名的亡命徒,顷刻间啸聚数万海盗,朝廷不能剿灭,于是诏安。
郑广当了官后,几年间剿平七十多伙海盗。虽然屡立战功,但在官场依然是一个另类,很难融入官场圈子。有一些笑话甚至都传到了赵构耳朵里。每月初一十五,地方官要去觐见安抚大使,这两日也是各地官员一次聚会。郑广当然也得去,聚会上,当别的文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点评自己新作的诗词,根本没人搭理郑广。
郑广郁闷之下,高喊,我也有诗,请大家品评一下,大声念道:郑广有诗上众官,文武看来总一般。众官做官却做贼,郑广做贼却做官。
一首海盗出身的官员,遭受排挤下的愤愤打油诗,隐藏的信息却让人不安。做官可以做贼,做贼可以做官,这思想太危险了。赵构相信有海防官员勾结海盗,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多通海大船被抢,没有市舶司的官员通风报信,海盗不可能掌握准确信息。甚至有水师军官玩寇自重,只有海盗猖獗,他们才能官运亨通。连岳飞都被批评玩寇自重,那些更不检点的武将,肯定有这些情况。
做贼可以做官,就更危险了。郑广之后,大量海盗啸聚,似乎都是冲着杀人放火受诏安这条路子来的,幸好郑广手段狠辣,狠狠杀了一批,才刹住了这股歪风邪气。
赵构不知道沿海渔村藏匿了多少郑广这样的人物,因此他早就下令,不准地方官擅自进渔村抓人,以免激起海盗叛乱。
哪怕这些人做着买卖私盐,走私铜钱这样的勾当,朝廷也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好了,都挑到明面上来了。他们驾着小船,不需要避人耳目,正当光明的进出一些小港,收集铜钱,出口谋利。
如果放到以前,赵构肯定要打击,铜钱多紧张啊。以前每年朝廷铸造两三百万贯铜钱,市面上依然钱紧,这几年因为铸钱亏的太大,赵构先后罢免大量钱监,铜钱铸造压缩到了三十万贯,虽然不比唐朝少,但市面上的钱荒更严重了,这时候还有人走私铜钱,怎么可能不打击。
但现在做这种买卖的,可不止这些奸民,江北那些手握重兵的大藩镇,哪个不做?
做的最欢的,就是那个可恶的东藩,你怎么禁?
其实东藩也很纳闷啊,历代铸钱,还能铸亏的,也就宋朝独一份!
可是这个不符合经济学常识的现象他就发生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李慢侯起先以为主要是朝廷钱监机构臃肿,效率低下,才会亏损。后来发现,没这么简单。
如果说铸造一贯钱亏个两三百文,那可能是机构臃肿效率低下导致的,可铸一贯钱,现在是亏一贯钱的概念,得用两贯甚至更多的成本去铸钱,这已经无法用效率低下来解释。
第一是铜产量下降,导致铜价高涨,因此用铜铸钱不划算,朝廷可没少铸铁钱,就不存在亏损问题。可李慢侯的了解,南宋铜产量并没有下降太多,因为产铜的地方主要在南方,比如江西的几个铜银矿。只能说南宋经济比北宋更加活跃,大量北方豪强涌入江南,导致铜消费大涨,造成铜价飙升。
可是铜钱是以铜为本位的,没道理铜价涨了好几倍,铜钱不跟着涨价的道理。
因此李慢侯思索了很久,才觉得铸钱亏损,可能跟第二个原因有关。那就是朝廷滥发钱引,钱引虽然不能兑换铜钱,朝廷也不负责保证钱引跟铜钱的比例,按说钱引跟铜钱并没有直接联系,只有上面印刷的数字跟铜钱有关,用的是“缗”“贯”这样的单位,可这根本不可能起到什么联系。
唯有换界的时候,旧引换新引,需要用铜钱缴纳贯头钱,一贯钱引交八十文铜钱,这间接的让钱引跟铜钱建立起了联系。
滥发钱引,通过这种联系,将钱引的贬值注入了铜钱中,导致铜钱始终无法随着铜价上涨而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