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夏天,各方依然保持着令人窒息的平静,明明弓弦都绷紧到极点,可是谁都不释放。
夏季中旬,突然燕北草原上又来了新的客人,传闻已久的蒙古人终于来了。
他们是横穿大漠过来的使节和商队,打着合不勒汗的旗帜,带着一万匹驮马和骆驼,带着数万只貂皮,以及十万头牛羊过来的。
原来是听说了忽儿札胡思大汗和宋人的盟约,认为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立马迫不及待的从龙驹河中游南下,带着大量从塔塔尔人手里劫掠的财物。他们的目的也通商,也是铁器。他们抢了塔塔尔人那么多财物,唯独铁器最少,因为塔塔尔人也是穷鬼,缺乏铁器。
他们穿过大漠,直达野狐岭下,也就是后世的张家口以北,他们走的路线是最近的,差不多就是清朝时期的张库大道。
而他们赶到野狐岭,最紧张的是花马刘,因为花马刘在野狐岭以北的草原上,建立了一个大马场,从野狐岭一直延伸到鸳鸯泊,整个张北草原都被他圈占。现在蒙古人来到这里,他的马场受到威胁。
蒙古人是来做生意的,倒没有劫掠马场,反而是在马场牧人的带领下,来到野狐岭要塞的。
没有什么不同意的,李慢侯甚至见了蒙古使者,年轻的俺巴孩,他是合不勒汗的从弟,已经成长为蒙古一员猛将。向李慢侯当面提出了结盟的要求,条件一点都不过分,就是要求公平对待蒙古人,他们声称合不勒汗和忽儿札胡思汗一员,都是草原的雄鹰,不该被区别对待。
李慢侯认可了蒙古人的说法,同样跟他们结盟,约定互相可以进行贸易。但蒙古人没提出南下阴山过冬的要求,否则他们得先跟克烈人冲突。目前他们跟克烈人之间,是谁都奈何不了谁的关系。
李慢侯让蒙古人随便在还很残破的燕京城里转悠,跟这里一个个急于开拓边疆贸易的商人谈价格。燕京很残破,但商人很多。都是将燕京当做一个中转,接着通过大同出口外的,但这条路不好走,因此燕京商人目前的经营都不太成功。真正把生意做起来的,反而是河东和河北商人,因为河北磁州和邢州以前是北宋最大的产铁中心,北宋年产铁量为550多万斤,兖州年收入24万多斤,而河北邢州高达27万多斤,磁州也有97万多斤,徐州30多万斤,有莱芜监的兖州只排第四。
在李慢侯的努力下,莱芜的产铁量也只翻了一倍,依然远不如邢州和磁州。山东产铁量最大的,反而是以前比不上莱芜的淄州,因为这里有笼水通向济河,非常方便出口。而莱芜通过大汶水是流向梁山的,以前往南出口甚至要翻过大山从密州的港口出口。到了梁山泊转运到齐州,然后出口,成本比淄州高多了。淄州有煤炭、有铁矿,博山煤矿、坊子煤矿、金岭镇铁矿开始大规模开采,而且都离河不远。淄州冶铁快速发展起来,年产量已经高达两百万斤,居全国第一位。
大量淄州铁从济水出口,输入登州,然后运输到辽东、高丽,往南输入海州等港口。而莱芜的铁要往南,几乎没有市场,因为走大运河往南,无法跟徐州的铁竞争,因此反而相对衰落,如果不是这样,李慢侯也不可能让朝廷收走有莱芜的兖州。
登州和莱州的产铁规模也很大,这两州有金矿,宋徽宗时候年产金已经接近一万两,如今翻了一倍,高达两万两。黄金容易带动其他产业,大量靠金矿发了财的大矿主,大力开发登莱两州的煤铁。北宋在登州的蓬莱、莱州的掖县和兖州的莱芜都设有铁监,因此这两州的铁矿也是非常值得开采的,而且一南一北,靠着胶州和登州两大港口,出口极为便利,压倒了莱芜。不过还是没有淄州冶铁膨胀的那么夸张,这两州产铁,基本都在百万斤规模。
山东的铁,通过黄河、渤海,很容易进入燕京,唯独很难通过大同北边的山地。而磁州和邢州的铁,则可以通过黄河,一路逆流而上抵达河套,虽然拉纤成本不低,可比陆路运输却廉价多了。但他们比不上河东商人,因为河东商人可以从太原府的永利监、大通监购铁,然后通过汾河水系,顺流而下直达黄河,然后在沿河北上,成本又比一路逆流的河北商人低的多。
能贩卖铁器到草原这种暴利的生意,也不是普通人能做的,河北方面是韩世忠在做,河东方面,自然就是岳飞在做。李慢侯反而插不上手,也无心非要跟两大将争利,因为他们现在的日子都过的很苦,朝廷克扣军饷日复一日,他们不得不自筹大部分军饷。
现在蒙古人突然来到了野狐岭一带,这给了李慢侯一个机会,因为他可以通过桑干河支流,洋河将铁器直接运输到野狐岭。这样就解决了铁器这种笨重物品运输不便的难题,至于蒙古人,他们自己怎么运回去,当然是靠畜力了,克烈人也是这种方式,草原上必不可少要承担巨大的成本劣势。
蒙古人似乎吸收了克烈人的经验,他们门儿清,价格都对比过了。他们订购的不是成品铁甲,不是铁料,他们要宋人工匠打造好的优质甲叶,牛皮绳他们自备,然后穿成铁甲。他们采购量很大,要了两万套铁甲的甲叶。
另外还订购了大量蒙古式弯刀,铁器稀缺的民族,不可能有太高级的工匠,蒙古人真正发家,是吞并了金国州县之后,现在各种技术都还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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