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杨修之恨多半缘起于她,此刻机会千载难逢,见她毅然决然地挡住了去路,当即嘶吼说道:“楚姐姐你让开,这次你护不住他的!”
说罢昆仑双生刺已然直出横摆至楚莹莹身旁,双臂浑然一抖,楚莹莹立时被强悍力道推开,眼看着刺刃就要将莫白穿胸而过,窃喜之余杨修只觉眼前划过一道身影,而后双刺硬生生地被带偏,只能扑了个空。
“你!”一击落空,杨修好生恼怒地看着眼前之人,奈何不得,只得甩袖作罢,此人便正是连日来助他渐成气候的商君愁。
他恨的只有莫白,想杀之而后快的亦只有莫白,故而无从发难。
“你也护他!那你费尽心血助我练成神功到底是为了什么?莫非你忘了你家主人冷寒霜的交代了么!”盛怒之下,杨修口不择言,说出了本不该于人前说的话来,说罢之后,当即后悔不已。
而莫白潜心恢复元气,无暇他顾,未能细听杨修言外之意。
楚莹莹不知贤楼之事,自然听得一头云雾,亦未作心。
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杨修此番突兀之言,令风怜影等不禁有了许多揣度,虽不知冷寒霜交代所为何事,但眼观方才的情形,不难猜出,与莫白同一阵营的亲近之人中,亦同样有心怀鬼胎的人,稍加动容不难将其收入阵营。
“住口!若不是主上有交代,就凭你几次三番想要加害于他,我岂能容你对他如此放肆!”杨修一言尽失,正好戳痛了商君愁心中隐匿极深的痛苦,她以女子的最珍贵,救过莫白,若不是冷寒霜有命在后,她是绝对不会刻意将其深埋心底的。
见到商君愁这等贤楼女子都口出恶言,杨修再不敢造次,只得悻悻地黯然离开。
杨修口不择言惹下暗祸,但风怜影等人的如意算盘全部系于莫白身上,虽有动机,但一时还琢磨不透,见到莫白压制马三军易如反掌之后,风怜影还是敌不过血肉亲情的挂念,猛然想起姐姐如今还生死不明,当即理了理心绪,首要之事便是央求莫白,先救出姐姐风怜心才是。
风怜影知道莫白心中早就一直有愧于姐姐风怜心,方才故人重逢之时她也看出莫白暂时还不会对她下狠心,故而她知道,这一所求,莫白定然不会回绝。
莫白哪里知道,自己对风怜影的一时恻隐,会对自己惹下多大的劫难。
这一场重逢激战,终以莫白逆鳞各自胜负难分,杨修碍于商君愁的警告退场,风怜影等人不敢妄动而收场。
晨昏黄汤傩一梦,心似涓汐起涟漪,凤冠霞帔君临意,絮有纠缠再陌途。
是日,花灯红绸,一片欢腾,新人笑,旧人亦面带悦色。
莫白漂泊江湖已久,尝遍了人心冷暖,孽缘磨人,终究得了楚莹莹这么一个心善的可人儿,于心中暗暗许诺,此生定不负她,若不是楚莹莹想一睹剑陵风光,莫白哪里会在这如此多各自心怀鬼胎之人的恭贺下,与楚莹莹缔结秦晋之誓。
虽是一堂欢喜,席围满座,真心祝贺的人却是寥寥无几,都是江湖儿女,楚莹莹不要世俗的礼教,她如今心满意足,要的就是眼前此人与自己终成正果。
有人欢喜有人愁,见到楚莹莹与莫白行礼共结白头,杨修知道自己彻底与楚莹莹有缘无分了,席间并未久坐,独自一人拎了几甄黄汤寻了一处僻静,独自买醉。
殊不知与他同病相怜的还有人在。
“你!呵呵!心在滴血吧!我也一样!”见到另一个买醉之人,杨修自嘲说道。
“你神功已成,过了今晚,我就该走了!”原来另一个买醉之人正是商君愁。
“你要走?”听言,杨修停下了酒灌入喉的动作,诧然问道。
“嗯!你也该早早离开才是,此处如今已成是非之地!”商君愁正言答道。
“走!哼哼!我还能去哪?天下之大,我杨修竟不知要去往何处!”
“你还要去找莫白纠缠?眼下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我不会再跟他动手,就想多看看楚姐姐!”
“唉!何苦让自己如此作难,已是注定了有缘无分!”商君愁说出此话时,微仰清秀脸颊,眼角早已暗含水花。
“商姐姐你才是自己作茧自缚吧,我是有缘无分,你却是有分无缘咧!”
“往事休要再提!”若在平时,杨修在商君愁面前说出这番话来,定会招来她的一顿呵斥,如今她心灰意冷,更是再无心思计较这些。
“往事,故人,好一个休要再提!”正自两个失意之人彼此互诉衷肠之时,又来了一个自诩失魂落魄之人。
见到来人是自己历来不受待见的风怜影,商君愁未发一言,变原路折返离去。
“哼!真没出息!”见到商君愁不愿搭理自己,风怜影只能口舌之上找些发泄。
“风三姑娘!”
“杨少侠!缘何独自一人在此买醉?”风怜影明知故问,意为试探。
“你也是那莫白的故人?他桃花运可真好!”
“是我对不起他在先,变成故人,我谁也不怪,但是你杨少侠,你只不过是比他莫白晚遇到楚姑娘罢了!你哪里不如他!”
“如今木已成舟,说这些除了徒增不快,起不了任何作用!”杨修心有不甘,有无可奈何,只得言语上发些牢骚。
听出杨修仍旧心有不甘,风怜影当即说道:“杨少侠!你今晚有没有去给新人敬一杯?”
“我不傻,找那不自在干嘛!”
“嗯!我有句话不知杨少侠可愿意听?”
“说!”
“我看你是当真傻!”
“你!此话何意?”杨修听到言语相辱,当即有些暴怒,但又再细想之后,感觉无所谓了,失意之人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过了今晚,你楚姐姐可就是嫁作他人妇了,往后再与你见面说话都要碍于礼教,不可随意了!”
“接着说!”
“你该去敬她一杯,告别也好,再诉衷肠也好,有些话过了今晚你就再也不能说了,她也不会在听你说了!”
“可是……!”
“傻小子!过了今晚,她就只能与你形同陌路了!”风怜影见杨修一直犹豫不决,故而一而再地言语相激。
思量再三,须臾!杨修深叹一息,说道:“也罢!别让自己留遗憾,洒脱些!”
说罢,杨修便意欲动身前往。
“且慢!”
“你还有何事?”
“我看你对楚姑娘用情颇深,敬一杯可解不开你的心结,我这里刚好有一坛尚未开封的佳酿,就当是你我同病相怜之人给你的鼓励!”说罢,风怜影将手中之物递给杨修。
见状,杨修历来对她的心思多有敬畏,知道此女心机深沉,机关算尽不好惹,顿时犹豫了些,但耐不住风怜影一再言语相激,索性把心一横,接了过来,径直原道折返回去,消失在了风怜影眼中。
看他这般无头无脑地离开,风怜影面露诡色,之后也是望空长叹一息,神情苦若地兀自言道:“莹莹!日后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