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飞身跃上山石。
陆霜吟察觉到他来了,倏地睁开了眼。
月光洒下来,能看见他的眼睛哭得红肿,应该是委屈地哭了一整天,这就不像他的风格了。
何还澜站在他面前,道:“陆雪,今晚,我,不是来找你玩的,是来向你赔罪的,白天我说的话,对不起。而且,我要声明一下,自今日起,我们,不做朋友了,像你这样一戳就哭的大男人,不配与我结友。”
陆霜吟定睛看着他,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陆雪?”何还澜问,“我给你带了酒来,你如果想喝,就自己下去拿,我把酒坛子挂在下面的松树上了。”
陆霜吟仍然没有说话,就好像他的舌头被割掉了一样。
何还澜转身想走,陆霜吟却从他的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啊啊啊!!!!陆雪!你妈你干什么啊!!”他大叫道。
“同归于尽吧。”陆霜吟冷冰冰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
一股浓郁的酒香,从他的发间、唇间飘出来。
这家伙,喝醉了?他不是不喝酒么?难道这人是陆梅溯??
不,陆霜吟不会笑,而且这个喝醉的他也没有笑,是一本正经地把他抱住的,但是那句“同归于尽吧”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报复自己,但又不好下手,于是就把自个儿灌醉了,就勇气可嘉了吗?
“陆雪!你怎么了?别干傻事!”他一只手扳住石头,但是陆霜吟挂在他的腰上,硬是要把他扯下去。
石头少说也有十几丈高,而且下方没有草地,只有坚硬的石板小路和铺满碎石子儿的灌木丛,甚至还有尖利的巨石,它们并不高,但是砸上去必得砸断脊梁骨,肋骨不定会全碎。他们怎么摔下去,都无法保证不摔成肉酱,起码也得骨断筋折,还得受不少皮肉伤。
陆霜吟松开了右手,在何还澜的手肘上狠狠敲了一下,何还澜吃痛松开了石头,然后,他们就一起掉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何还澜发出一声惨叫。
不行,他现在只顾得了命了。
他把陆霜吟压在身子底下,陆霜吟立刻反抗,用自己力大无比的双手,掐紧了何还澜的腰。
“陆霜吟!你小子厉害!”何还澜只能在心里骂道,他才不管腰被掐断了没,反正自己只能把这家伙抱得越紧越好。这人会的仙术太多,如果是他一个人摔下去的话,一定能化险为夷,但现在有个人拖累他,他本来还能掉到一半自己挣脱逃走的,但他自己却掐住了何还澜的腰。找死?!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不便宜你了!
何还澜听着风在耳边呼啸,把陆霜吟狠命搂紧了,再把脑袋塞进他的怀里,脑袋是最重要的,现在他们虽然还没有头朝下坠落,但不一定等会儿还能先把小腿砸断在地上。
陆霜吟一个哆嗦,猛地抽出一只手,一拳打在何还澜塞进他怀里的脑袋上。
何还澜的意识慢慢地不行了,他似乎耳鸣了,只能听见“嗡嗡嗡”的声音,再也感觉不到自己在坠落,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否被陆霜吟踢出去。
嗡嗡声越来越清晰。
何还澜坐了起来。
黑夜,山石,石板路。
梅花廊,后山。
陆霜吟。
他躺在自己身边,看上去已经昏过去了。
堂堂陆雪兄,也能摔成这副人模狗样,血从他的唇齿间沁出。
何还澜伸手抹了一把,陆霜吟的脑后全是血。
自作自受,谁叫你把老子摔下去的,现在好了吧,本公子都没伤着,你怎么就先倒下了?
何还澜并不准备找药来给陆霜吟疗伤,他的坏点子还剩点。
何还澜去把酒提了过来。
酒已经冷了,但浓郁的酒香仍存。
他举起酒坛子,刚想一饮而尽,就放下了。
要学聪明点,不要怜惜那点钱,一飞冲天又不是什么小户人家。
他把一坛酒抹了很多在陆霜吟的脸上、身上,在他身旁也洒了不少,还撑着力气爬上山石,在那上面倒完了最后几滴,再把酒坛子砸碎在陆霜吟身旁,把他的手的姿势摆成抱着酒坛子摔下来的样子,把自己留下来的痕迹统统消除。
大功告成!!
不,还差点。
他把剩下的那坛酒,一点一点地倒进陆霜吟的喉咙里,还倒出来了不少。
毁尸灭迹,给你来个死无对证,还要栽赃他人。
“宗主!”
“怎么了?”
“二公子昨夜偷喝酒,结果连人带酒坛子都从山石上跌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