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那纤细的手伸向石棺。
“轰隆!”石棺被打开了,涌起一阵尘土,恶臭顿时钻进鼻孔,难闻极了,连何还澜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公子也捂住鼻子,不敢陷入此地。
绝尘,绝沉。
躺在石棺里头的,正是一具骷髅,骷髅手平放着,两只眼洞望向上方,身上的衣物还未完全腐烂,白色带点的长衣还挂在肋骨上。
“天----”何还澜还未完全喊出声来,就自动捂住嘴巴。
脚下的泥土似乎为此也在发怒,石棺下的一个小孔在发散着光芒。
陆霜吟把手探入棺材里,拿出一样东西来。
那是个不知来自何处的异物,约一指厚,比手稍短一点,方形,厚厚的灰尘满布,上是黑幕,下是一个壳。
陆霜吟皱起眉头,拿出一条雪白的手帕来,擦净那异物。
异物上盖着的壳,碎裂了。
陆霜吟口里念念有词,很快,彩色的光芒便拼起了这些碎片,那方形的薄东西似乎仍在流光溢彩。
“陆雪兄,这啥玩意啊?”
“不知,应是来自异界。”
那方形的异物,与那屈死的人的骷髅,来自何方?他们为何要出现在这冥界里?为何会有这样令仙界之人奇异的事件发生?他们,经历了什么样可怕的事情,终被锁在这墓室里,又镇压着何物?
这将是另一个故事了。
“无甚奇异之处。”最后,陆霜吟总结道,“何灿,走罢,还要赶去落日塔。”
“你不救人了?”何还澜拿着那怪怪的玩意鼓捣着,问道。
“按照常理,打开了这封印,就是给他们指到路了,你听。”陆霜吟望向何还澜身后,一双明亮的眼睛几乎发出光来。
黑漆漆的墓室,那似来自遥远天边的呼喊声,已经偶偶消失了,只有大声的喊叫,还未停,更似有人在大声对话,应是其中几人已寻到出口了。
“他们好像在叫什么灵什么言的。”何还澜侧耳听了一会,道,“来都来了,为何不去会会他们?”
“少与外界人打交道。”陆霜吟单手抬起沉重的棺盖,欲把它盖回去。
来自异界的灵啊,你可愿安息?
那骷髅骤然坐起,“咔哒!”
骷髅嘴一张,咬上陆霜吟的手背,那不知埋没了多少天多少年的板齿,那同为世人的凄凉,那在生命最后一刻遗留的力量,带着谈事之风,怒卷上来!
“陆雪!”何还澜惊叫,一把拔出掀山,就劈去,骷髅的脑袋,可否现在就掉落?滚落在这烂土的地上,与之沉沦?
那来自异界的灵啊,如果遭了冒犯,你会何如?
“你别动!”陆霜吟厉喊一声,猛然抬起手来!
骷髅尖啸一声,随着他而站起!
尖啸声,凄凉,哀苦。那是多少年垒起的怨恨啊!可又有谁能知?
何还澜急了,不顾陆霜吟的警告,猛扑过去,抓住骷髅的双脚,狠狠一扯。
那来自异界的灵啊,你为何缺了那一截小腿骨,以至伤了你本能做友的人儿的肌肤?
何还澜狂吼着,与这风,与这阴灵,一起,狂啸,与魔共生!
他的双目几乎成了血红色,看上去尽了全力,但这来自异界的灵啊,你究竟有多大的血海深仇,你何苦为难自己呢?
二人一灵,就这么僵持着,默默地,默默地,谁愿意,谁又不愿意呢?
突然,“咔哒”一声,骷髅的下颚骨碎了,松了嘴。
何还澜拉得太用力,手连着骷髅,一起向后飞去!
他撞进墙里,墙塌了,他竟直接被埋在下面。
骷髅在墙塌的那一瞬,撞在这土上,他抬起头,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陆霜吟一眼,便化作灰烬,飘散在黑土与黄土中。
那来自异界的灵啊,你可否安息?
陆霜吟没有看流血的手,只是向那散发着恶臭的泥土深深一拱手:
“愿你安息。”
***
陆霜吟把那骷髅带着的异物埋葬在黑土中,这才拔出闪耀着的七潇,一剑,飞去了那埋灵的泥土。
万物归土,水不如土,光不过土。土可生万物,亦可噬万物,这万物生来的家园,那一切最后的归宿,究竟蕴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雪,你真是闷死我了!”
此次不如往日,这是真的了,发自内心的感慨与埋怨。
“莫吵到安息者。”陆霜吟庄重地看着那为他不惜埋在墙下的少年。许久,他就撇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好啦好啦,”何还澜笑道,抬起头才发觉那少年已去。
“陆雪,等等我!”
一切恢复平常。那石棺,那封印殿,那骨竹墓,那流着泪的泪竹凄冷的面,那月的冥界,那错误的救赎,都在梦里消逝。有人来过么,又有人于此离去么,他们来自哪里,又去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