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走罢。”陆霜吟说罢,率先进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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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壁本应是光滑的。
但此时,洞壁上随手可摸到裂纹。
“陆雪!”何还澜喊了一声。
“我在。”前方的黑暗里,闷闷的一声传来。
“这洞壁……上是写了字罢?还有少许血腥味,这里发生了什么?”何还澜吸着鼻子,判断道。
陆霜吟倒吸一口冷气。
何还澜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他隐隐约约看见那黑色的人影颤抖着,隐隐在未知的暗处传来抽泣声。
“陆雪?”
“嗯?”陆霜吟不知看见了什么,在那边含含糊糊地应道。
何还澜干脆祭出穿云箭,青光大盛,顿时照亮了小小的觜宿洞。
他的瞳孔猛然睁大,他也如陆霜吟一般,倒吸一口冷气,脊背发凉。
洞壁上那悚人的红光,竟是从一个个血字上发出来的。
滴滴血字,触目惊心;细细读出,一字一句,细思极恐!
每句都以一个血淋淋的鸟类爪印隔开,除了最后一句。
那是以一个蹄印隔开的。蹄印显然是粗拙地画上去的,淋上早已凝固、却仍散发着腥味的血。
不知,那是谁的血,谁的血印?这里又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那是谁留下的血字?
陆霜吟死死地盯着那十一个字:
生为阶下囚,死则脱胎成佛。
那双看透了自己,看穿了人生,却始终无法看清这人间世道善恶是非安平疾苦恩怨难清的秀眼,此刻正迷茫着,迷茫着,大大睁着,眼中光芒散失,与那暗红的血字相合。
这是他么?他为何昏了眼,要为了那么几个该死的人,去签这该死的契约?
他几乎要晕过去,心中悔恨至极,却又那样怜惜自己……
自以为看破红尘,道破他人,其实,事到头来,永远都是一场梦。
如果能痛痛快快哭一场,那才叫轻松。
这已经不是平生唯一一次的哭泣了吧?
还好,那个傻瓜没瞧见。
生为阶下囚,死则脱胎成佛。
生为阶下囚,死则脱胎成佛。
……
“陆雪!”那个不知该不该杀的同伴大喊一声。
“啊?”他轻声道,并未从这痛苦的沉浸中醒悟过来。
“陆雪!你方才……发什么呆呢?”何还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从未见过你这般失态的模样呢。”
陆霜吟愣愣地站了一会,才道:“这些血字,你瞧瞧罢。”
何还澜并未对它们起疑心,但看到号称千里冰雪的陆二公子都不知为何成这副模样了,他只好凑上前,仔细研究起来。
他发现,在那行字的右边,还有最后与前面的不相干的几句:
千秋雪,行将尽,凤梅三入雕心里。几载雨,圣姬去,乌雪九逢凰意中。恨不停,情不断,谁知皆是伤心人?
最后,还署上一个“清清浅浅情已去”的异名。
“这应该不是诗词罢,不押韵,不对意,平仄也不太准确,但是----似乎它表达了些什么。”何还澜抚着字迹,道。
是谁?这一切,缘于谁,又将会因谁而了结?谁的缘分未尽,谁的情意未结?
陆霜吟默默地看着,眼里似有无限悔恨。
当初,你为何如此,你冰冷的心,到最后的最后,还是被那温暖的火炉融化了?
你终于懂得,这世上,就是不曾有过无法融化的冰,就是在南北终日寒冷之极地,也能被人类在不知不觉中暖化。
除了他,何还澜。
“陆雪兄,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神情恍惚,这般模样,我可是从未见过呢,再说你也不可能被夺舍罢?”何还澜眼里未曾映上地狱的火光,他只剩那柔情,为了那个永无牵挂的人,为了他,即使自己死了也是个英雄。
“这些血字,似乎----预示了什么罢。”好半天,陆霜吟才说出一句话来。
“预示了什么,还是隐示我们已经发生了什么……”何还澜担当起继陆霜吟之后的又一名解疑健将,叨叨念念,一脸漠然。
洞内黑气红光渐渐盛起,把那张清冷的容颜照成得如一块美玉,无瑕,透明,隐在这世间。
“陆雪,你没事吧?”何还澜欲上前去,但陆霜吟却粗暴地把他推开了,正如那山石顶上的酒味。
“想来我们在这洞内也耗了不少时间了罢,外界恐怕晌午都过了。”何还澜想了想,还是柔声道。
“走罢,快到了。”陆霜吟擦擦玉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