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冲夷光笑了笑。
这律师就是早上去接李恒的那位,姓莫,是李恒的心腹,但凡有法律上的事,李恒都不会舍近求远。莫律师被管家领着去见李苒,心情有些复杂。他不常见到李苒,也知道李苒跟李恒的关系很是冷淡,李苒成年后一度想跟李恒脱离父女关系。
李恒的书房,莫律师不是第一次来。李苒起床之后整理了仪容,还补了淡妆,端正地坐在书桌之后,她的眉眼间还有些倦意,但眼睛明亮,看上去冷静沉着。
“莫律师,请坐。”李苒也不打算跟他套近乎,简单扼要地将李恒现在的情况说了,直截了当地问道,“李先生先前可有立下遗嘱?”
李恒虽然品性有亏,但做事十分谨慎。他在完全没法入睡的这七八天里,必然会竭力寻求破解之法。若是寻不到,也会提前做出安排,不然他这一生耗尽心血打造的基业没准儿就便宜了旁人。
白惢空有美貌,身娇体软会撒娇,擅长逛街美容大牌,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李征身体弱,白家也没个成器的能帮扶一把,李恒便是立遗嘱,也只能选姓李的。
李苒原本无所谓李家的财产归谁,但华盛有她母亲的一份心血,若能到她的手中,自然不会便宜别人。
“小姐,李总并没有立下遗嘱。”起码,在他手中没有。莫律师依言坐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淡道。他早看出李恒这段时间不对劲,没想到他竟然会梦中猝死。
“那么,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李先生的遗产将会怎么分配?”李苒目光微微一闪,李恒竟然没提前做准备,可真是够自信的。
莫律师看向李苒,只见她面色漠然,没有丝毫的焦虑忧心,心中轻轻一叹:李恒坐拥亿万家产又如何?临到终了,身边连个真心人都没有。
“小姐,按照法律规定,李先生身亡的话,配偶,子女跟父母属于第一位的继承者。照李家的情形,李总的父母,妻子以及小儿子都已经不在,您作为他唯一的女儿,可继承他全部的遗产。”
“哦?”李苒挑了挑眉,“那白惢名下的财产呢?继子女拥有跟亲生子女同等的继承权,这个没错吧?那么,白惢名下的财产,也应该有三分之二是属于我的,对不对?”剩下那三分之一自然是归白母所得。
李征从小就形象地展现了何为弱不禁风,极少出门,李恒给了李征一张跟他自己的卡绑定的副卡,却没放产业在他名下——有白惢补贴白家就已经够了。
“是这样没错。”莫律师点点头。其实李恒不是没想过立遗嘱,但他的精神状态不好,显得十分焦躁,每每准备好了,总是被干扰。
李苒冷淡一笑:“这样我就放心了。”她看向莫律师,“晚点儿我会去医院看望李先生,莫律师要一起去吗?”
“不了。”莫律师目光清冷,冷静道,“小姐,李总他再怎么着,都是您的父亲。”
“所以,我会给他最后的体面。包括白惢。”李苒静静道,夷光说得对,他们都已经死了,用他们的身后事,来成就些微的名声,她还是愿意配合的。
“小姐,路还长着,还请多多保重。”莫律师深深看了李苒一眼,起身告辞。李恒没有留下遗嘱,李苒要继承他的一切很容易,但她能不能守住这些却是个未知数。她的对手从不是白家,而是董事会。
莫律师开车离去,李恒当年帮过他一个大忙,这些年他为李恒办事也尽心,若是李苒还需要他,他就继续留在华盛。
李苒送他出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带着盛夏将至的热意。李苒抬手遮挡阳光,眯起眼感慨道:“这些年我想了无数次,他们会得到怎样的报应。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孟夷光侧头看她,也许是因为终于了了心愿,李苒看上去很轻松。但,也只是看上去,李苒心中并不觉得快意。
“夷光,陪我去一趟医院吧。我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李苒轻声道,从什么时候起,对父爱的期待变成了不可磨灭的恨意?“有的时候,真是羡慕这种薄情寡义的人啊,无论什么,都不会觉得亏心,都不会犹豫。”
李苒低头看自己的手,低声到:“像我这样罪大恶极的人,又会受到什么惩罚呢?可是,就算重头再来一次,我仍然会选择杀了他们。”
“别想太远了,先顾着眼前。”真·无神论者·夷光听不下去了。
“夷光,你不会嫌弃我吧?”李苒眨巴着眼睛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孟夷光摊了摊手,“这难道不是他们咎由自取吗?就是李征有点冤。”再说,李苒这手法多简单粗暴啊,跟陆长征比起来简直差太远了。
“不嫌弃就好。”李苒拍拍胸口,“走吧,去见李先生最后一面,以后就彻底跟他说byebye了。”
管家安排了车送两人去圣罗萨医院。
路上,孟夷光收到了安德烈的短信:ok。
孟夷光垂下眼帘:半山大宅,孟家故地,终究还是到了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