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时遇到的一位老先生所述一致……”
“老先生?哪位老先生?”
林清忽然往窗口挪了几分,神情有些莫明的激动。
她心里无端升起一股希望,望着顾五笑意舒朗的脸,不自觉牵动了嘴角。如果顾五说的老先生,是她心里所想的那位,该多好。
“在下路过镇江时,遇大雪阻道,恰巧救了一位赶路的老先生。”
他顿了一刻,道:“这老先生姓曲,讳宴,字中觞。”
林清松了口气,眼中忽然有了笑意,端坐的身姿不自觉往前微倾。
她平素的语气沉稳得不像少女,这时却变得有些急促:“公子说的,可是隐居玉庐山的神医曲老先生?那位活死人医白骨的曲神医?”
正往马车旁靠近的顾五,一个趔趄,差点跌到雪地里。
他匪夷所思地望了一眼车内端坐、依然沉静的少女,咧着嘴满脸诧异道:“这世上哪有人能活死人医白骨,真真是小孩子胡话……”
他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摸出个白瓷瓶并一张叠着的素白笺纸。
递到林清眼前时,只望着她不说话。
林清接过笺纸,打开来看,一看到那字迹,不由得喜上心头。
顾五望着她,看她一行行字看下去,看的不只是眼底有了笑意,连着唇角眉梢都是点点耀眼的和暖。
他心底不禁畅快起来,一连数十日积攒的郁愤,到这趟意外的差事,竟无端清了空。
确认了字迹,再循着字迹间天下仅有她知道的特殊标记,以及白瓷瓶里她能嗅出的特殊味道,林清已十分肯定,这东京城的纨绔子没有说谎。
她当即颔首向顾五致谢,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后宅妇人及闺阁女儿心里朝思慕想的好儿郎,竟是这般形容。
那一身一头的血污,站在雪地里只咧着嘴笑,看起来丝毫没有传闻中的风流倜傥,林清瞧着他那微露的小虎牙,竟还觉得有些许憨态可掬。
“此番当真是要多谢顾五哥,若今日等不到这些,我不知……”
言谢的话,还未表完,林清语声已是哽咽。
顾五哪里知道她的九曲回肠,更不知他给她带来的是怎样的希望。
他简单客气地回了一句,没甚安慰话语,返身利索地脱掉躺在地上的一个护院的外衣。
那是满地里,唯一一个没有沾上血污的人,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他迎着夏蝉诧异的目光,跳上马车车板,顺势拉了拉套马的缰绳。
“小丫头,还不上车?难不成还等着天黑透了让那些孤魂野鬼来赶车送你家姑娘回去?”
夏蝉面对满地死伤,再听一句孤魂野鬼,不觉脖颈间冷风嗖嗖,下意识往顾五身边靠近了些,嘴里却坚持质疑道:“公子会赶车?”
“难道你会?”
那个会字上头,顾五特地调高了音调。
逗得林清噗嗤一声,掩面笑了起来。
夏蝉见自家姑娘如此,一时没了言语,瘪了瘪嘴,跳上马车。
“这些人……”
顾五听出了马车里少女声音传出的担忧,用力一扬鞭,朗声笑道:“这些江湖把式,林姑娘不必担心,但等我将你二人安然送回府上,再交给我些银钱,必定帮你安置妥当。”
马车里叹息一声,低低回了声“好”。
锦车急匆而行,暮色透彻天穹,星光熠熠下,林间寒鸦尽已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