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或慌慌张张或磨磨蹭蹭地到了正厅,里三层外三层,乌泱泱站了一溜地。
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也有垂头交手一声不吭的。
只是众人目光,都不时地投向端坐上方浑身药草味的少女身上。
今日她穿着素色裙袄,头上只有一只碧玉簪,未施粉黛,脸上气色却比往常强了数倍。
她无视众人言行嘈杂,只垂头吃茶。
半晌,底下一个婆子,终于忍不住,粗声道:“姑娘既要管家,便不该这样好性儿。唤我等来此,却任由大家私下戚戚,站了这半日了,没有一句言语。”
林清似是终于提起了精神,盖下茶碗,盯着那婆子笑道:“这位妈妈,依你所见,我当如何?”
那婆子双手一摊,仍旧梗着脖子粗声道:“老爷既还没醒,当还是由五太太六太太掌家为好,姑娘自个儿身子不好,连梗米几钱都不知,如何知道管家的门道?”
此言一出,人群里有几个声音马上附和。
见林清仍不吭声,笑吟吟坐在榆红木椅子里头,全是不计较一般。
底下附和的人声终于大了起来,夏蝉耳聪目明,一口气喊出了她们的名字。
林清仍旧淡淡笑着:“这几位娘子与这位妈妈,全都革去职务。若有身契的,将身契送与五婶六神,没有身契的自行出去。总而言之,几位自此以后便不得再入林府了。”
瞬时间,众人哗然。
当先开口的那婆子尤为不服,叉着腰粗声叫道:“没有哪家小姐,如此不敬婶母不尊叔父!一个女孩儿家整日里与外男相见,常常不禀明长辈私自外出,险些给家里招来命案!如今又无端作贱起老仆人!老爷夫人在时,何曾是这样光景!”
她一面叫嚣着,一面将手中执事牌子往地上重重一掷!
“罢了罢了,这样无知又凉薄的主家,不待也罢!”
说着便转身往外走。
雁秋气了个倒仰,指着那婆子背影,怒道:“刁奴!趁早去,只怕你心里舍不得!”
林清转而睨了雁秋一眼,道:“雁儿!”
雁秋忙止声。
“今日让诸位来,没有旁的事,便是要破一破府上的管事规矩。”
林清一瞥眼,看到了厅外斜对过的回廊上一群红红绿绿的衣衫正往这边涌来。
她终于站了起来,将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掷。
茶碗稳当当地落下,只溅了几滴茶水于桌上。
“林府,乃我与我父之林府!诸位有的是做久了的老人,也有是新近添补进来的,但我今日要告诉诸位的是,林府自此诸事,便是由我来管,管的好与不好不与诸位相干,诸位只要照着我的吩咐领了差事各人尽心竭力去做便。”
她朗朗而谈,声虽不高,气势却已显露。
“至于旁的人,所谓叔叔婶母,不是我祖父所出,亦不是我曾祖父所出,那自是另门别院,与我府上无关。诸位日后胆敢再私放外人进府,我必将其扭送衙门,依律处置!”
此言一出,满屋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