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门大喊。
林清脸上白了一瞬间,缓缓走了过去。
一个婆子正隔着门缝,好言好语地相劝:“二爷还是回去吧,姑娘说了,谁也不见。”
甄锦在外头焦急地道:“大娘,林妹妹怎么样了?”
婆子道:“好着呢,二爷回去吧。”
林清走得近了,甄锦透过门缝一看到她时,声色都变了。
他欣喜中带着担忧喊道:“妹妹身子如何了?快叫他们放我进去。”
门外的人看的清近处之人,但门里的人却看不到门外之人。
林清笑了笑,神色沉静地道:“二表兄放心,我没事,最近身子着实需要静养,锁起门是图清净,清净休养些时日便好了。”
甄锦立刻就急了:“妹妹别再骗我了!我都知道了,母亲说这是了不得的疫病,你快开门,让我进去!”
林清当即怔住了,脸上笑意骤然消失。
这么快,风就传到了殷夫人耳朵里。
她火速锁院,说服院中诸人,自认为疫病一事没有机会透露出去,谁料竟还是让殷夫人,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知道了真相。
难道方珂带来的人里头,也有舅母的眼线?
抑或说……
另一个大胆猜想,让她心里毛骨悚然。
殷夫人定是告诉了甄锦真相,告诫他让他远离自己,但甄锦现在还有机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找她,想必是他哄骗了殷夫人。
现在瞒着殷夫人过来,大概是抱着与她同生共死的决心。
林清心中的震动与感激,一瞬间被甄锦的情意填满了。
如此情形,他尚且能这般对她,不枉她上一世为他担下虚名客死他乡。
可她不能心软,更不能自私。
退一步来说,此刻她心里对殷夫人的恐惧,远大于甄锦带给她的感动。
“你既知道这里凶险,又何必过来……”
林清低着头,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甄锦扶着门板,从缝隙里,望着纤瘦的林清,柔声道:“你在这里,我如何能不来……”
两厢沉默,似是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又似是远隔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丫鬟婆子一个个消失不见,只剩下她二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悄然而立。
春暮夏初的风,格外清香,其间夹杂着无数新鲜花草的味道。
“草长露浓,从你那里过来鞋都湿了,快回去换吧……”
林清垂着眼眸,看着地上的青草,缓缓开口,声似无力。
门外的甄锦听了这句话,瞬间如同电闪雷击,呆立在那里,怔怔地落下泪来。
“死都不怕,何惧鞋湿?我……”
甄锦忽一抬头,说话间语声激昂不少。
但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后就有数双有力的手,将其缚住了。
“混账!还不赶紧回去!”
殷夫人气的发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清苦笑,果然迅速。
“母亲!”
甄锦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
然而殷夫人根本不理会他,吩咐左右仆从将他强行绑回去。
隔着沉重的桃木门,林清没有看到门外的甄锦如何挣扎,殷夫人又是如何暴怒,她只神色淡淡地盯着些微打湿了的鞋尖儿。
一直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