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前天晚上犯下的“罪行”还历历在目,此时站在债主面前,苏荷本能腿软想怂。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在背后摸门把手,然后偷偷拉开一条门缝:
“我大概是进错房间了……我出去重进。”
话间,办公室的门已经被苏荷拉开两三寸的空隙。苏荷转身就想往外溜。只可惜不等她完全面向房门,刚开了一道希望之缝的门就被身后的人重新按合。
“砰”的一声轻响。
房门在苏荷眼皮子底下无情地关上了。
“你没进错。”
身后男人淡声道。
苏荷:“……”
不不不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在躲我。”
“我没有,我只是找严奕有点事情……”
苏荷强撑着看似淡定的笑,慢慢地一点点地挪回身。
男人站得太近,她不得不仰起头,才能避开那“犯罪证据”,而将视线落到对方脸上。
两相对视,安静几秒,苏荷心慌得像一窝待宰的鸡崽子在叽叽喳喳活蹦乱跳。
而那人目光淡然。
“前天晚上你喝多了,断片了么。”
苏荷眨了眨眼,想都没想便遵循本能——顺着杆儿往上溜。
“断了断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记得第二天要挂我电话?”
苏荷:“…………”
不是杆吗,怎么给她顺坑里去了?
“不讨厌我了?”
【不讨厌我了么。】
【完全不!】
“……”苏荷一顿,假笑,“骁神你说什么,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商骁淡淡垂眼,似笑而非地瞥她。
“现在清醒么?”
【现在是清醒的么。】
【特别清醒!】
苏荷强撑着笑,“……清、清醒啊。”
“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没有忘记自己今晚都做过什么吗。】
【绝对没有!】
【那明天还会记得么。】
【一定记得!】
苏荷:“…………”
苏荷笑脸一垮,放弃挣扎,低下了脑袋。
“对不起骁神,我错了。”
“哪错了。”
“不、不该跟你耍酒疯?”
“嗯。”
“……”从这声“嗯”里听出点“继续”的意思,苏荷只能忍着羞耻自我剖析,“不该让你喝酒。”
“还有么。”
“不、不该……”
剩下这句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苏荷脸颊微微泛红,乌黑的眼睛不安地看向旁处。
安静许久。
她头顶却传来一声极轻而微哑的笑。
“现在后悔了?”
“……”
这次绝没了借着酒劲抱着被子跳起来放狠话的勇气,苏荷乖巧地点头如捣蒜。
“后悔了,特别后悔。”
“那该怎么赎罪?”
“…………赎罪?”
苏荷茫然地抬头。
和男人那双漆黑的眼对视两秒,她心底刚扑腾起来的挣扎的小火苗又熄了。
苏荷蔫回去。
“我听骁神你的。”
“听我的?”
“嗯……”
“……”
商骁不语。
他想起今早,王思言顶着两个吓人的黑眼圈,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等在他房门外时给他的建议。
【骁哥,你如果真的想挽回,就趁这件事借题发挥吧。虽然闹出来这么大的乱子,但也是你最好的机会了。这种时候,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都最容易被答应了。】
商骁眼神微晃。
须臾后,他伸手轻揉了揉女孩儿的长发。
“不许再躲我。”
“?”
苏荷茫然抬头。
显然她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赎罪”会是这么轻飘飘的结果。
而商骁垂眼。
“别再躲我,也不必不安。我不是说过了。”
“?”
商骁收回手,在自己颈上泛红的痕迹旁一点。
他极淡地笑了下。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荷:“!”
与此同时。
ja娱乐,经纪部。
何源脸色难看地倒进沙发里,四仰八叉,眼都不睁地问办公桌后的王思言。
“老王,我让你传给那位祖宗的话,你传到了吗?”
“我今天一早就说了。”
“那就好……他可赶紧把那位苏小姐弄回来、俩人安安分分的吧。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估计我家里老父老母很快就得拿到他们儿子的过劳死抚恤金了。”
王思言冷笑了声,“那该拿还是得拿。”
“……你啥意思??”
王思言:“骁神不会听你意见的。”
“不是——我那可是最佳建议,绝对手到擒来啊他为什么不听??”
站在办公桌边的王思言没说话。
他只皱起眉,耳边好像还留着男人清冷却认真的声音。
【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她已经自己委屈了很多年。】
【所以在我这里,我不会让她再受一丁点委屈。】
收回思绪,王思言叹了声气。
他苦笑了下。
“你要是不愿再受累,趁早离职走人吧。我们这位天神啊,这次是真的要从云端那神坛上‘栽’下来了——谁都拦不住。”
何源噎住,半晌后没好气的。
“不就是谈个恋爱嘛,说的跟谁没谈过似的。”
“骁神就没谈过。”
何源:“……母胎单身还很光荣是吧??”
“你没懂我意思。”
王思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这就好比那些个神话传说里——越是冷淡无欲的仙佛,一朝入了魔,就越是可怕。”
“?”
“苏荷就是他的‘魔’啊。”
“……”
商骁那话说完后,苏荷懵了很久。
直到她逼着自己回忆起来,一个多月前在苏家的玻璃长廊里,那人是以怎么样温柔却轻淡无谓的口吻,跟她说“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而那时候,也是在他说完同样的让她误会的话后没多久。
回忆了两遍,苏荷在办公室内暖洋洋的阳光里心里打了个激灵,便也清醒过来。
她在心里叹气。
——
从小到大她拥有的太多,所以她对旁人旁事聪明的很,从来都不会太在意。但唯独在商骁身上,她像是被下了咒,总能轻易地跌倒无数次。
摔得头破血流还不够,要叫她跌得粉身碎骨。等再拼凑起来,稍一触碰,那些裂隙里就会传来密密麻麻的疼。
这样才足够。
苏家里那句话,就是推她掉进悬崖的那一下。
她疼怕了。
也就终于学乖了。
严奕办公室外的助理进来送茶,通报了声严奕五分钟后会过来,便转身出去。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苏荷坐在沙发上,经方才一起一落,心里已经平静许多,倒更像是压了一潭死水了。
对着茶杯边沿的花纹研究了几秒,苏荷抬头,轻声问道:“我听说你和我父亲在录音棚里起了冲突……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他只是质问了我几句。”
“是因为,”苏荷犹豫了下,还是直言:“因为咬痕的事情吗?”
“嗯。”
“那你怎么跟他解释的?”
苏荷问完又觉得不合适,正迟疑间,便对上商骁垂落的目光。
那双漆黑的眼里隐有一点笑意,却又错觉似的,清淡得像随时会散去。
“你想我怎样和他解释?”
苏荷一噎。
理所当然是实话实说……只不过若真这样说了,那她怀疑逐出家门都不够,她那位老爸大概率想追来捶死她这“败坏门风”的亲闺女。
苏荷正脑补着自己的第二十七种凄惨死法,脸越来越绿,然后她就听见商骁低低一哂。
“不用怕。我没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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