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已大致平息,剩余几路烟尘,便交由各地州郡之兵自行镇压剿灭。先前便答应清未,荡平黑山寨,便大军出关护送其前往敕旗客栈,现在正是要商讨此事。况且清未于战斗中智勇双全,阵斩敌将,祖剔一直有心劝清未入朝为官,报效朝廷,此时刚好表奏朝廷,论功行赏。
“黑山寨经营多年的积蓄如何?可能抵上此番出兵的军资?”
“这贼窝占据要道,这些年来烧杀抢掠,搜刮的宝物可不少,此次抄了他老底,缴获战利品由豫章、高密两家王府平分,也是笔不菲的财富。”
“天下太平未久,便有这等恃强凌弱之徒为祸一方,着实可恨。”清未对自立山头之事并无反感,却反感仗着兵锋之盛,欺压百姓的行为。这些山头,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实则与那些高门大族狼狈为奸,鱼肉乡里。
“那么多鲜衣怒马的少年,向往快意恩仇的江湖,可江湖却是这般,何来那许多路见不平而拔刀的行侠仗义之举,令人叹惋。”祖剔闻言也不禁感叹,少年时的他,又何曾不是这般对江湖充满幻想。直至后来才发现,唯有投效朝廷,才能一展抱负,护佑一方安定。
“侠以武犯禁,这犯禁的武却不是一身本领修为,而是那逞凶斗狠之心性。”清未从窗外望去,一眼可见小校场内那杆上书替天行道的大旗,孤零零矗立着,直插云霄。
“旗书替天行道,谁又知天道如何?匾悬聚义之厅,谁又懂义气为甚?”
眼看话题有些沉闷,祖剔劝清未入朝为官的话也有些难以启齿,便只好岔开些话题。
“贤弟对侠一词见解颇深,那依贤弟之见,何者为侠?”
清未提起茶壶,将茶斟满,端起茶盏捏在手上,轻啜一口,略一思忖,张口吟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祖剔听着,眼神愈发明亮起来。五百余年前,战国时期,信陵君无忌不顾王族身份,与监门吏侯嬴、屠夫朱亥驾车同游,围魏救赵而名动天下之典故,他自然是知道的。清未这番吟来,洒脱与义气凌然扑面,祖剔似乎能见着一个银鞍白马,飒沓流星,不计较功名利禄的少年侠士。
又闻清未继续吟道,“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好一个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唐嫮清脆的嗓音忽然传来,却是洗漱完毕后,与小惜一同回来,正碰上清未吟完此句,眼眸中满是仰慕之情。
“所谓侠者,尽为公子一句道出。”
小惜也点头附和,望向清未的美目流光溢彩。让其感触最深的,却是那句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直觉将寻找女儿一事托付于清未,果然不错。
“贤弟也确如此,一诺千金,不求名利,为民请命,翩然若仙人。”祖剔将茶水一饮而尽,抚掌大笑。
“得与贤弟这般神仙人物相交,此生无憾已,只可惜房中无酒,不然真要同贤弟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清未闻言一愣,无奈皱眉。
“吟诗归吟诗,我不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