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拓跋狄顿了顿说道:“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掉河里了,我顺手拉了一把。”
“坐下说话。”顾清仪道。
拓跋狄摇摇头,“属下先去换身衣裳。”
顾清仪知道他的性子,也没为难他,摆摆手,“你去吧。”
拓跋狄回来的很快,在女郎对面的位置坐下,这才开口说道:“女郎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顾清仪阁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拓跋狄,“这段日子你跟穆大人合作的怎么样?”
拓跋狄抿抿唇,“尚可。”
顾清仪笑,尚可,那就是还有些小摩擦,“你对这周遭查探的如何?”
说起这个拓跋狄就有话说了,“这边距离河流太远,浇灌土地是个麻烦事儿,但是挖沟开渠的话需要人力物力不说,耗费钱财也多。”
顾清仪看过地图,也是不凑巧,他们这庄子的位置正好在河道拐弯的最远处,就好比一个半圆,他们在圆形顶部的对立面。
“你跟穆大人意见不合?”顾清仪猜测的问道。
拓跋狄点头,“穆大人觉得陛下登基不久,若是他们在这里搞这么大的动作,会对陛下的声誉不利。但是既然要建工坊,染坊,纸坊这些都是用水量极大地工坊,只靠水井行不通。”
若是小作坊自然完全可以,但是照着女郎的规划这可不是小作坊,水源的问题当然是重中之重。
“穆大人的思虑也有道理。”顾清仪对拓跋狄说道,“若是引水过来开够挖渠不是小工程,需要的人自然多,人一多必然引人瞩目。”
拓跋狄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跟穆埠各为其主,自然是各自为各自的主子着想。
“但是也不是没办法调整。”顾清仪轻声说道,“你先去查一查惠康周遭的闲汉有多少,主要是靠官府救济的人群。”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总会有人吃救济粮,救济粮的发放也是朝廷安抚人心的一种手段。
但是救济粮这种东西,时间长了难免就会被人盯上,总有些人虚报瞒报顶替别人,而真正需要救济粮的人却依旧受苦挨冻。
顾清仪在鹘州就遇到这种情况,不过殷启厉害的很,遇到这种事情立刻就处置了。
在鹘州的雷霆手段在惠康行不通,惠康可比鹘州复杂多了,一着不慎可能就会惹来大麻烦。
顾清仪虽然不怕麻烦,但是现在基建才刚开始,还没搞出个名堂,她也没有力量与别人掰腕子,所以这种时候自然是闷声壮大力量才成。
“女郎是想征用他们?”拓跋狄问道。
“这些人懒惰成性,让他们去挖河怎么可能。”顾清仪摇摇头。
闲汉为什么叫闲汉?
就是一群不事生产的人,这种人懒惰成性,信奉有饼自天上来,让他们干活简直是要了老命。
这些人宁可做乞丐,那都是不愿意干活的人。
“那找他们做什么?”拓跋狄不太懂。
顾清仪笑了笑,“这些人不愿意干出力气的辛苦活儿,但是却因为整日闲着无事,于惠康的各种消息最是灵通,最愿意做钱来得快的轻松活计。你把这些人收拢了,编成一支专门收集散播消息的秘密队伍,发工钱管饱饭,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听话。”
拓跋狄点点头,这种事情不难,做混子的就是比谁的拳头大,当年他就是凭着拳头硬才能带着族人闯出来。
虽然不知道女郎要做什么,但是听上去就知道女郎肯定要有大动作,他自然是配合,“给我七天时间。”
“七天?这么快?”顾清仪惊讶不已,惠康城大得很短短七日就能弄好了?
拓跋狄点头,“一群闲汉而已,很好收拾。”
顾清仪:……
行吧,专业人才做专业事就是这么高效。
顾清仪心里有个想法,但是现在还没想好具体的章程,等她回头琢磨琢磨再说。
两人说了没多久的话穆埠也回来了,顾清仪又把他叫过来商议庄子上的事情,顺便问了宋封禹那个皇庄的事儿。
穆埠早就知得了陛下的吩咐,皇庄的账册以及名册都备好了,现在顾女郎问起来,他正好叫人东西拿来交到顾女郎手中。
顾清仪这回倒是没推辞,拿过去翻看一遍,这皇庄可比她这庄子大多了,两个庄子合为一处,基本上江这边的土地都能连成一片,少说也有了几十顷,这对她来说真是个好消息。
顾清仪于是就给了穆埠一个新的任务,把皇庄与她的庄子做一个统一的规划,面积大了就不止能做工坊,完全可以做成坊市嘛。
穆埠:……
就很头疼,坊市是这么容易建的吗?
你要是建起了坊市,届时没人来光顾岂不是很丢人?
但是顾女郎要说先做个规划,穆埠也微微松口气,幸好不是一上手就直接造。
顾清仪跟他们二人商议完正事天色就不早了,就准备骑马回城。
拓跋狄也牵了自己的马来,这架势就是要护送的意思。
顾清仪也没拒绝,拓跋狄的性子拗,她要是板起脸下令他自然会听令,但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紧张,就当是让拓跋狄松松筋骨跑跑马。
擦着城门要关闭的时辰进了城,拓跋狄在城外看着女郎的身影进了城门,也没直接会庄子,反而驱马去了附近的庄子。
既然是要收用那些闲汉,就从现在开始好了。
顾清仪回了顾府,一路上倒也没遇到熟人,平平安安进了家门。
她阿母不在家,出门做客还未归家。
嫂嫂刚从李家回来,见到顾清仪就把人叫过去,跟她说之前顾清仪要她打听的消息。
“裴韵菘那诗社现在在惠康还真的不少人参加,很是兴旺的样子。据说三五天就开一次社,还传出不少佳句来,名声很是不错。”李明英对着顾清仪说道。
顾清仪也不意外,看着嫂嫂一脸忧心的样子,笑着说道:“裴韵菘本身就学识出众,她的名声可不是假的,现在弄一个诗社罢了,若是再做不好,岂不是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你还能笑得出来,我听说现在那诗社里的人对裴韵菘很是推崇呢。”李明英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论起拉拢人心裴韵菘显然做的不错。
难怪她抵达惠康后并未急着做什么,现在看来人家是早早地就想好了要走的路。
“嫂嫂不用担心,朝中要重开太学,等到消息传出去,整个大晋的学子都会蜂拥至惠康,届时惠康人才济济小小一个女子诗社还能翻起什么浪花。”顾清仪道。
倒不是她看不起女子诗社,而是男子本就傲气,岂能愿意自己头顶上压着一个女子诗社,岂不是被人笑话他们一群男子无能。
若是捧起单个的才女,这些文人就当是文雅之事不排斥,但是要他们捧着个女子诗社压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明英心神一凛,看着顾清仪问道:“事情定下了?”
顾清仪点头,“我觉得嫂嫂还是要写信回安定,让族中有才学的人来试一试能不能考进去。”
“考?难道不是抡才举荐吗?”李明英惊讶地说道。
顾清仪就道:“以前自然是这样做,但是陛下想要收一批真正有才学的人,能入世为百姓做实事,而不是做那些夸夸其谈却不能务实的人。”
李明英叹口气,“若是在这样的话,这个太学怕是重开不易。”
“凡事都有头一遭,而且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顾清仪道。
李明英却很是忧虑,就好比她们李家在安定郡就算是一言堂,安定郡的人才抡举都要李家评定过目,若是李家不认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才学都没用。
而现在清清说的话分明就是取消各地士族对人才举荐的权利,这可是捅了马蜂窝啊。
李明英忧心忡忡,对上清清笑意盈盈的脸庞,那些煞风景的话到底没说出来。
她看出来了,清清必然知道不易做,但是她还是赞同陛下的决定,她还能说什么。
只能赶紧先写信回李家,让李家早准备,先送些年轻的李家子弟来惠康做准备。
李明英信是写了,但是李家会不会同意她就不知道了。
顾清仪这几日就在府中写计划书,一直到拓跋狄来跟她说事情办好了,她这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还未到七日就办好了?”顾清仪那叫一个惊讶,这也太快了吧。
拓跋狄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些人都是有领头的人,把领头的打服了就成。”
顾清仪:……
行吧。
“既然这样先替我做一件事情。”顾清仪看着拓跋狄低声数语。
拓跋狄点点头,“现在朝中还未有消息传出,就这样传播出去好吗?”
“就是因为政令未下,肯定是在朝中遇到了阻力,所以咱们才要推一把。这世上读书人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能进太学,但是现在陛下既然提出可经考较进入,必然会引起那些出身低微的人赞同,就是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将此事推行起来,务必让这些人把消息传的远一些,最好是人尽皆知。”顾清仪道。
打舆论战,她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