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刘备得了小沛,得了黄巾粮库,你怎还会如此说?”
“援助田楷之时,他曾救过我,我不想欠他人情。如今既已还清,我便不再参与他与吕布之争斗。”
“可他在一日,始终是徐州、吕布的大患,终将再起兵戈!”
“那时,便再做定夺吧。你只须记得,谁先在徐州点起战火,谁便是我赵云之敌。”
“呵,你这执拗的性格,何时能改改?”
臧霸笑着上前一步,却发现赵云同时向后退了。
“你我,也如此生疏了么?”臧霸的笑容褪去,表情有些忧伤。
“乱世中,各为其主。不必要的私情,就不要留太多了,免得动起手来,瞻前顾后。”
“各为其主……你赵子龙又是为谁呢?”
“为这徐州百姓。”
“可你已不是夜锋了!”臧霸这句话,是喊出来的。虽然没有听清楚,但他身后不远处的部下全都举起了兵器。
赵云环视了一下臧霸的身后,这些人中,应该也有不少昔日的同伴吧。
多难之世,身不由己。既无法挽回,便只能前行。
该说的,都说清了。至于臧霸信不信,赵云并不在乎。
手抓缰绳,赵云翻身上马。
臧霸伸手,却不知说什么。四目相对的一刻,臧霸知道——这个兄弟,越走越远了。
赵云调转马头,向着漆黑的夜色中驰去。
臧霸抬起的手许久才放下。
他低头叹了口气,没有再看那个方向,只是眼望下邳说了声:“进城。”
……
郝萌的首级就摆在吕布面前的地上,眼神空洞,却能感受到一丝绝望。
“这究竟是为何!”陈宫已然赶到了,可终究是晚了。
“郝萌作乱,已被平息。”吕布面无表情。
“曹性!曹性在哪?”
“作战时负伤,已回营包扎去了。”魏续答道。
“唉!奉先啊,事情尚未弄清,你……你怎可如此!须知斩杀己方大将,挫动士气啊!”
可是吕布的目光,仍旧是那么平静。
慢慢地,他转过头,看着陈宫,却没有说话。
陈宫心中一惊,做为谋士,他太善于察人了。吕布的眼神中,竟然夹杂着怀疑和陌生。
“发生何事了?奉先?”陈宫试着询问。
“并无他事。”
陈宫的心,随着这句话瞬间绞到了一起,虽然不知为什么,但吕布,在心底里筑起了一道墙,一道任何人都无法逾越的高墙。
他不知道原因,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只有吕布和曹性清楚。
因为在曹性被搀走之前,曾经很低声地在吕布耳边原封不动地禀报了郝萌临死的话。
今日作乱之同谋者,陈宫亦在其列!
如果是真的,那么陈宫去通告消息,便是为了稳住自己,甚至是为了借机刺杀。
经过今夜,吕布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如果连当初一起在行伍磨砺、一同走过那么多风雨的兄弟都会背叛,还有什么人值得信任呢?
略带着疲惫,吕布不再和任何人说话,独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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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彻夜搜捕,可段轩等人做为刺客,想要避开陷阵营并不困哪。
第二日,他们通过乔装溜出了下邳。
当然,三人的表情都十分沮丧。毕竟计划了良久,几乎得手。
“我不回去了。”张枫突然开口。
“为什么啊?”凌鸳惊讶道。
“轩哥既然没能除掉吕布,那便是失信于我,我又何必再与他合作。”
“够了!”段轩少有地在张枫和凌鸳面前表现出恼怒。
“怎的!我说错了?”张枫完全无视凌鸳苦求的眼神,争执道。
“没错!我是没能除掉吕布,但你无须因此耿耿于怀。既然刺客之道不能成事,那便用谋略。”
“哼,你还有何法?”
“你先容我两月。主公如今去迎皇帝,待他回来,我便向他建议发兵攻吕布。”
“呵呵,你忘了么?若是曹操发兵,则先要过刘备那一关。”
“这便是我要你容我两月的原由。这段时间,你只须依我之计,我保证到时候,刘备会站在主公这边!”
若是旁人,张枫定然破口大骂。可这话是从段轩口中说出,便不由得他不信。
毕竟,这个男子,曾经是曹操军中的第一军师“戏志才”。
“你若是再失言呢?”
“那时不光你的去留我不会再过问,甚至我段轩的性命也交你处置!”
望着段轩坚毅的眼神,张枫苦笑着点了点头。
……
断其獠牙而绝其命,吕布这只猛虎今生最大的不幸,便是遇到了段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