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随棍上,下屋帮扶梯。
秦柏赶紧顺着他的话题说道:“是啊,我新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以后还要麻烦汪主管多多指教,多多提携。”
汪明荃道:“应该的应该的,不过,你的工作嘛……”
汪明荃说到这里,突然打住话头,令秦柏好一阵忐忑。
半晌之后,汪明荃似乎确定下来了,他说道:“本来呢,前天我向陆经理提出要增加一个杂工,就做那些搬搬扛扛之类的活儿,又累又脏,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工作不适合你。”
秦柏大为紧张,心道:“难道此人想以此为由,把我撇开,眼不见心不烦?”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话却不能这么说。秦柏赶紧拍拍结实的胸脯,说道:“汪主管过虑了,看我的身子骨就知道,干这些活一点问题都没有。”
汪明荃摇摇头,截然道:“不行不行,不能让你干杂活。不如这样吧,你做我的助理,怎么样?”
“助理!”秦柏怎么都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不由一阵茫然,心里也更着急了,“可是,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做?”
汪明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弄得秦柏又是一阵尴尬不已。
笑了一会儿之后,汪明荃说道:“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我才叫你做我的助理。做我的助理可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做,帮我监督他们做事就行了。每天背着双手,在车间里东瞧瞧西逛逛,看到不顺眼的便指手划脚。这个你应该会了吧?”
秦柏更是大窘:“每天背着双手,在车间里东瞧瞧西逛逛倒是没问题,可是我什么都不懂,怎么能指手划脚?”
汪明荃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职场之中,往往是不懂的指挥懂的。”
秦柏愕然,心道:“天啊,那不就是瞎指挥吗?”心里虽然这样想,可嘴上却不能这样说。
见到秦柏的表情,汪明荃好像忽然意识到这句话含有极大的误导作用,于是赶紧补充道:“再说,这里只是浸泡车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不像石匠车间和石师车间。再说,品质方面自然会有人把关,根本不用你担心,你只管纪律就行了,懂了吧?”
汪明荃说完,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意味深长地望着秦柏。
至此,秦柏已经无话可说了。
于是,秦柏的工作就这样定了下来。
汪明荃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他当即叫秘书把所有员工都招集起来,当众宣布了秦柏的职位,叫大家务必配合秦柏的工作,否则会如何如何。一百多号员工个个噤若寒蝉,唯唯诺诺。看得出来,汪明荃平时没少欺压他们,否则这些人哪会有这种畏惧的眼神?
可是汪明荃这番威吓算是白费劲了,秦柏现在在普通员工里已经成了名人,人家巴结他还来不及呢,谁敢跟他过不去?其实就算汪明荃真的安排秦柏去做杂工,也会有大把人抢着帮他干活,让他闲着。汪明荃安排秦柏做自己的助理,什么都不用做,这一下算是歪打正着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汪明荃接到一个通知,匆匆出门去了。
秦柏果真光棍地双手一背,在浸泡车间里闲逛起来了。他慢慢在车间里踱步,思想严重开着小差,头脑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昨晚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没有什么可想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味的。反而是今天早上这件事很值得细细品味,陆经理似乎奉了某个高层人物的命令,故意放过自己,而汪明荃全然被蒙在鼓里。那个高层人物是谁?难道又是会长?会长这么无聊吗?给自己机会进来工作也就算了,还处处维护着自己,他图的是什么?……
想了半天,越想越乱。
一个人只有一双眼睛可以看,只有一双耳朵可以听,只能在某个具体的时间里做某件具体的事。这个限制便造成了一个事实,很多事情并不是凭着想就能想得明白的。
于是秦柏决定什么都不想了,他抬起头,甩了一下头发,把所有杂念统统甩掉。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走到车间一处偏僻的角落,那里堆着一大堆海螺石,大大小小都有,小山一样的海螺石堆前面,坐着八个员工,五男三女,大家正给这一堆海螺石分类,把坏得不能修补的挑出来,把有担缺陷可以补的另外放好,把大小差不多的归为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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