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剧组还是不敢怠慢他,专门派了一个人随时伺候着,并提供真实的各类点心,光吃这个就饱得不用吃午饭了。
其实王树林是为了表示感激,于是就这么说出来了:"光吃这个就不用吃午饭了。"他这人,别人对他冷漠挖苦或者严厉欺凌,他便唯唯诺诺;别人只要对他热情洋溢哪怕并非真诚和出于纯正的目的,他也一样感激涕零,对对方好感大增。
可这一句偏偏把导演吓住了,忙不迭地先停下来,专门率众跑来解释:"您放心,我们不会吝啬,绝不敢对您节省,中午这顿饭一定吃得好!"
王树林本想解释,但怕越说越乱,于是只能不住点头微笑。连那几个女明星都冲自己讨好地眨眼,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人是真正的明星,大也不见得能大得过参加相亲节目的蔡雪。而在这个钢谷时代,也没有什么明星真正有地位。
只是这帮人都围过来不断向自己鞠躬时,他才不得不站起来跳到一旁,因为第一场戏是出殡哭丧戏,这帮男男女女全都一身白衣服,丁页着个白帽子,自己也想图个吉利。
可他却隐约发现,人群中有个四十来岁的女的不断地望向自己,神色比较古怪,说不上是敬畏,也说不上是不怀好意,总而言之,感觉就像自己欠了她钱她却不敢开口一样。
王树林不想影响人家拍戏进度,打算中午再好好问问,便继续吃自己的点心。这点心也算精挑细选,可他真的食之无味,满脑子都是老戴和刘佳男的故事,冷不丁看到内屋酒柜里的几瓶心渴望饮料,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寒噤,无论如何,自己以后是坚决不喝这饮料了。
导演刚喊开始,这帮人就一阵嚎啕大哭,哭不像哭,就如同深夜里各种动物的嚎叫大集合,不知道是他们表演的水平不高还是导演有意要他们展现如此原始的野性。与此同时,一口黑乎乎的棺材被抬了出来,顿时一股很明显的寒意袭来。王树林这才真正体会到类似题材小说里描绘的阴风阵阵的感觉,果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虽然这不是真的而是演戏,可棺材这东西总能让人产生恐怖的联想。
也就在此时,王树林的电话响起来,慌得他忙把声音调成振动,好在嚎啕大哭声惊天震地,早就把他本来也不响亮的手机声掩盖了,而且声音方面还可以后期制作。电话是妈妈打来的,他忙不迭回了个短信表示不方便。妈妈打电话问"跟小刘姑娘谈得怎么样了?"他脑子一抽,心说什么小刘?妈妈怎么知道我认识刘佳男?我跟她还没谈呀?迷瞪半天才回忆起那个叫凌秀琴的傲慢女孩,妈妈是在说"小凌"。他知道妈妈很能唠叨,恋爱思维又停留在三十年前,一旦自己说女方根本不乐意,她必然要自己"多追求,多表现诚意",便回话说"现在很忙,晚上说"。本想把手机关了,猛然想起郝明亮的命令,还是没敢关。
大门忽地一声被推开,门外一个家丁跑进来,一脸愤恨地吼道:"太太!大少爷!二少爷!你们都出来看看吧,唐家那群王八羔子,明知道咱家今天出殡,他们居然敲锣打鼓纳妾!就非要打咱们大门口过!"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王树林冷不丁听到他这句,再远看他那表情,忍不住想笑,心说这都什么剧本子,人家娶小的又怎么会跟你白事相冲呢?论起来人家更不吉利。
而那老太太一听,立即狂嚎一嗓子,哭天抢地起来,双手猛砸地面,高喊老爷啊你才走不到两个时辰唐家就欺负到门口了呀叫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呀之类的,二少爷一脸怒气,疼地站起来,抄起一把菜刀,叫嚣着要找唐家说理,被管家和众多家仆死死抱住。二少奶奶则抱住他的大腿,哭喊着要他想想未出世的孩子,二少爷脸上一阵痉挛,"痛苦之极"地手一松,那把菜刀落了下来,与此同时全场都安静了。
导演迅速站起来手里挥舞着喇叭和本子,如同即将完成最后的伟大冲*刺,全身都剧烈颤*栗起来,脸上洋溢着高*潮的红晕与满足。王树林居然能完全猜得出剧情的发展,可他自认为不懂艺术,也不好评价,本打算跟着一起鼓掌,可见现场还在紧张运作,可见并没有结束。
吹吹打打的声音由远及近,大门前经过一台红轿子,轿夫身旁的一个年轻人冷笑道:"哟,俺爹真不会挑日子,怎么赶上这么个倒霉丧气的时候娶妾?"估计这就是唐家少爷了,但也许他跟轿子里的小妾也有矛盾,于是又说:"小妈,你看看,你进门第一天就不顺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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