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百三只觉得自己在摇摇晃晃地逃,背上背着一个人,她脚步沉重,身后火光冲天,呼吸间都是干燥的热气,几乎要灼断气管。
这座山之前还是郁郁葱葱的模样,满地跑的都是野兔子。
她想回头,后脑却被人按住。
母亲哽咽地说:“你爹能拦住,别担心,别回头。”
她不敢回头,只能咬紧牙,继续跑,可越跑,越力不从心,仿佛肩膀上的人是一块千斤的石头。
背后的喊杀声逼近了……父亲没有拦住。
背上突然轻了。
母亲从她的背上跳下来,狠狠推了她一把,拄着刀站了起来,她想扶,却被母亲狠狠甩了一巴掌。背后黏糊糊的,是她的血。
“谁让你停的,跑!”
简百三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力不从心过。
“不,我……”
“去找妹妹,保护好你妹妹!”
简百三咬住牙,在模糊的视线中继续晃动着,躲开追兵,却一脚踩空,从山腰滚了下去——
颠簸的马车终于停稳了。
冷莲池轻轻拍了一下她搭在膝头的手,扮演好道侣的角色,尽职尽责叫她,“道侣。醒醒,到了。”
简百三的手捏得很紧,青筋暴起。
再看脸,她的鬓角有一滴冷汗,模样极不安稳。
小碧问:“这是怎么了?”
明显是魇着了。
冷莲池不会回答这种蠢问题,因此他并没有开口。
刘静芸也探身过来:“怎么像是魇着了?”
小碧:“梦魇的人怎么叫醒啊?”
刘静芸道:“不能主动叫——”
冷莲池的手已经又准又狠地往简百三的脖子探去。
简百三一双眼睛骤然睁开。
冷莲池收回还没碰到她的手,笑道:“这么叫就行了。”
简百三拼命喘着粗气,理都没理一边的几人,翻身就下了马车。
“这些天劳烦你们,我得走了。”
刘静芸跟着下来,身边围上来七八个丫鬟,被她挥开。
高满政也停脚道:“走?简小友要做什么去?”
“我要去找柴枫。”
柴枫——那个现居京城,曾下令剿匪的陈郡郡守。
高满政脸色一变,道:“实在不可!”
简百三道:“我必须问清楚我家人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的爹娘死了没死,逃又怎么逃了,寨子里的一两百户人,又都去了哪儿……”
“我不会连累你们,出了门,你们就当没见过我。”
“简小友,你听我说,”高满政道,“我是世袭的侯爵,拦你真的不是因为多么怕被你连累……”
“你去了,你要怎么进柴枫的大门?柴枫是当朝宰相的老师,身边有私兵和死士贴身守卫,你怎么接近他?”
“……哪怕你真的接触到了他,控制住了他,你又该怎么保证他的嘴说出来的话是真话?”
“你还考虑过以后的生活吗?柴枫通过你问的话猜出你的身份不难,到时候,你就是山匪……余孽。柳相手眼通天,你以后总不能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吧?”
简百三看着高满政,没有任何回应。高满政这才发现她满眼血丝。
此刻的神情,甚至都带了些狰狞。
刘静芸担忧地看着,只觉得,简百三似乎状态比初见的时候更差了。
简百三在她印象里,一直是个沉稳温和的人,情绪也一直很稳定,哪怕在那个山村——此刻的她,却明显情绪有些失控了。
是因为刚刚的梦魇吗?
简百三本人则浑身难受不提,更是急火攻心,几乎快要发起抖来。
一道闲闲的声音响起来,是冷莲池。
“这么说,她是听不进的。”
他走到简百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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