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诧异到惊住的方云,秦枫当然知道是因为自己从后世带来的法治思想,实在是太过超前的缘故。
方云若是不觉得惊愕,那才叫奇怪呢。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怎么可能天底下会有这样的事情?”
方云喃喃自语道:“秦枫,你的这个观点简直是疯了!”
“君王犯法,难道也要剁去手脚不成?”
“谁来监督天子,谁又能对天子斧钺加身?”
秦枫笑了笑说道:“阁下应当知道,法之目的是为了使民不敢违法,不想违法,最终不愿违法,从而成为顺民……”
“任何刑罚只是手段,以法化民,才是目的!”
“对天子亦是如此……”
秦枫信马由缰,侃侃而谈道:“法非是要斩下天子的一手一足,而只是希望天子遵行法律,不要肆意妄为,为祸苍生天下……”
“只要天子知法守法,就算不成为明君,但至少不会成为昏君……”
方云听着秦枫这有如天方夜谭般的理论,嗔目结舌道:“那谁来监督天子?这不切实际!”
此时此刻,秦枫却是抬起手来,指向方云。
“儒家人!”
“秉持一颗公心的儒家人,最适合做皇权的监督者!”
法家小世界的方云,毕竟不是中土世界那个机杼百出,胸有猛虎的方运,此时也是悚然一惊。
“你法家竟愿意让儒家来做皇权的监督者?”
秦枫笑了笑说道:“荀况是李思与韩非子之师,又担任过稷下学宫的祭酒,既是法家祖师,又是儒家巨擘……”
“他曾经说过‘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
“意思是,不教育人而只严厉地惩罚人,那么刑罚就会繁多无比,而且奸邪之徒还是会层出不穷……”
“如果只教育人而不惩罚人,那么人民中的害群之马,就无法被惩处……”
秦枫淡淡说道:“法家目前的问题,就在于‘不教而诛’,儒家目前的问题则在于‘教而不诛’……”
“若能两者合一,何愁天下不治?”
“只要天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安享太平,谁家的思想,谁家的手段,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敝帚自珍的门户之见,究竟是对先辈的继承,还是背叛呢?”
听到秦枫的话,方云也是愣住了。
“你法家一向排斥儒家,恨不得将我儒道根绝,一劳永逸,以除后患……”
“你竟肯让我们儒家参政?”
秦枫笑着说道:“儒家也好,法家也罢,以礼治国,以法治国,还不都是为了长治久安,为了天下百姓?”
“若只是执着于一家的名利权势,那便是对儒、法两家初心的背叛,这是欺师灭祖!”
秦枫的最后一句话,既是说给自己听的,更是说给方云听的。
果然,方云在听得秦枫的话之后,半晌不言不语,似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良久,他方才开口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写信给李思摇尾乞怜吗?”
秦枫笑了笑说道:“儒生有儒生的风骨,自是不可能让您做这件事情的……”
“不过我需要您写一封信给陛下,赞成实行郡县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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