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和社会上的暴力行为比起来,学校仍然显的简单纯净。
另一方面,暴力的确是执行个人意志最快捷的方式。不再叫嚣的邵亮像是个幽灵似的,跟在杨锐身后,再不敢带来丁点的麻烦。
而锐学组成员,则带着数量众多的物品,浩浩荡荡的来到宿舍区。
“砰砰”
“砰砰砰”
杨锐首先敲响了李秀梅老师家的大门,她被推选为“最受欢迎的女老师”,得到了超过半数以上的票数。
“咔嗒”一声,门开了。
露出脑袋的是个男人,他奇怪的看看外面的学生,点点头,回头叫道:“秀梅,你的学生。”
刘珊和黄仁分别站在杨锐的两边,有点紧张的握着手里的东西。
脚步声迅速响起,没几秒钟,就见李秀梅老师敞开了大门,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了?这么多人。”
“李老师,我们是来谢师的。”杨锐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手往后面一招,做好了准备的二组成员,立刻敲起了锣鼓,并点燃了鞭炮。
锣鼓是学校体育室里的标配,不管是开运动会,还是领导检查,没有锣鼓喧天的配合,肯定是不行的。
鞭炮则是山下买的200响大地红,声音又大又脆,几下就把宿舍区的老师们给吵了起来。
80年代没有商品房的概念,土地也都是属于国家的,家不在本地的老师,都会住到学校的宿舍里来,整个宿舍区就像是一个小型社区似的,有老师,有家属,有孩子,不大一会儿,就把李秀梅老师家堵的水泄不通。
鞭炮燃放结束的同时,杨锐立刻大声道:“感谢李秀梅老师的教导,您是同学们评选出的,最受欢迎的女老师。”
接着,包括杨锐在内的所有锐学组成员,都像是被扣了扳机似的,直直的鞠躬。
整齐的动作,给人以非常正式的感觉。
性格温婉的李秀梅都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有搞明白情况。
看热闹的人也都愣住了。
锣鼓鞭炮组成的庆祝并不是杨锐发明的,过去十年,知青下乡,支援边疆等等活动,都伴随着这种热闹的场景。
但眼前发生的情况,显然与之不同。
杨锐笑了笑,从王国华手里接过装了四只罐头的礼品盒,递给了李秀梅老师,扬声道:“李老师,这里的四只罐头是最受欢迎女老师的奖品,请您收好了。同时,我代表锐学组成员,再次感谢您的奉献。”
学生们又鞠了一次躬,然后纷纷散开。
李秀梅这才闹清楚状况,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不用专门这样子……”
“受到大多数学生的欢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李老师能做到此点,我相信付出良多,大家只是想表达谢意……”杨锐自己也做了好几年的补习老师,深知要得到学生的欢迎是如何的艰难。
学生是很敏感的群体,尤其是中学生,正处在价值观的重塑期,并不是提高了他们的学习成绩,就会得到他们的欢迎,同样,放任自由,也不是受欢迎的关键。
要让学生们满意,受到学生的欢迎,需要耐心细致的交流,认真仔细的教学,深入的关心和充分的放权……简而言之,要让一个班的学生喜欢自己,比让领导喜欢自己难多了。
正因为如此,杨锐虽然提前准备了讲话内容,语气却是无比的真诚。
李秀梅心有所感,眼角不由自主的变的湿润起来。
在一所乡镇中学,作为一名普通的教师,不停的发光发热,这本身就是一种奉献。
每周工作六天,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以上,这是简单的付出。
批阅无穷多的作业,誊刻各种试卷,不断的分析了解学生们的需求,这是复杂的付出。
与学生谈心,帮助学生,保护学生,资助学生,这是困难的付出。
李秀梅不需要别人来感谢自己的奉献,但她确实需要自己的努力和付出被肯定。
学生们的肯定,毫无疑问是最真诚,也最有价值的。
几乎是一瞬间,李秀梅的文青意识就被勾引了起来,两行泪珠,也随着她的脸颊滑落。
“妈妈。你怎么哭了?”一个小小的脑袋,扒着父亲的小腿,探了出来。
“妈妈没哭,是高兴。”李秀梅弯腰抱起了女儿。
五岁的小姑娘,懵懂而可爱,伸手抹开母亲的泪珠,却引来了更多的泪水,不由陷入了困惑。
看着女儿的表情,李秀梅又想哭,又想笑。
为了方便上班,她在女儿9个月的时候,就狠心断奶了。
为了备课,她经常工作到深夜,吵的女儿和丈夫睡不好觉。
为了购买资料,她不仅降低了自己和丈夫的伙食标准,也降低了女儿的伙食标准。
为了走访学生家庭,她磨坏了鞋,走伤了脚。
即使生活拮据,可她还是尽可能的帮助经济困难的学生,希望他们不至于因贫失学……
李秀梅偶尔也会想到回报的问题,想到值不值得的问题,但在这个激情澎湃的年代,她更愿意去做事,而不是去想事。
只有午夜梦回,她才会幻想有一天,能有曾经的学生,来到自己面前,说一句“老师,谢谢你”。
直到今天以前,这都是一个幻想。
有幸走出山区的孩子难得回来,留在山区的孩子生涩而害羞。
李秀梅总是安慰自己:学生们还小,等年纪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但随着光阴的流逝,她已渐渐的将那些念头埋在了心底。
直到这一刻,迟缓的,浓烈的,喷涌而出的幸福感,令她紧紧的抱住女儿,并毫不犹豫的收下了那红色的礼品盒。
这是晚来的感谢,却不仅仅是杨锐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