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只是中肯地评价道:“宗主在危机时刻保全了诸人性命,未曾差错分毫。”
只是这样后他又不说话了,老者无趣地撇了撇嘴。
沈厌夜道:“多谢各位前辈谅解。如今宗门遭此大难,我派损失多人,生还者亦是精疲力尽。虽然我等已经剿灭了围攻的敌人,但是难保今后不会有突袭。各位前辈法力高强,还希望各位能暂时镇守各个山门,以防外敌来犯。”
“小宗主,你把我们忽悠出来,就是让其他弟子休息,我们替你看门的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老者还是大笑了两声,对周围的剑灵们道:“既然宗主都发话了,我们就不推辞了。走!”话音未落,诸位剑灵便重新化作兵器之形,拖拽着不同颜色的流光冲向天空,又像是流星一般往不同的方向落下。此时此刻,试剑窟前唯独剩下雪魂剑灵。
“雪魂剑愿辅佐宗主修炼。”
沈厌夜望着她,点了点头。
……………………
两个月后。
魔界。
魔主重渊寝殿。
黑衣的魔主侧身依靠在软椅上,长发入墨,肆意流淌。许是在自己寝殿里的缘故,他并未着装整齐。漆黑如夜的披风被随手挂在椅背,同样墨黑的中衣亦是半解,露出了大片大片白皙结实的胸膛。再配上那双邪气中又带着点魅惑的眼,和唇边总是噙着的那一抹讳莫如深、仿佛一切都在鼓掌之中的笑意,的确毁让许多女子怦然心动,趋之若鹜。令人遗憾的是,鲜少有女子能承受被他中意的后果。他的魔后和后妃,无一未被折磨致死。
“你的主人闭关已经有六十天了。”重渊轻声道,“当初他用数日就提升了两个境界,这次不知他何时……才会出关呢?”
魔主的声线今日显得有些疲惫,不知是何故。
这话显然不是自言自语,因为魔宫奢华的地毯之上,伏着一位红衣的男子。红色的长袍迤逦开来,如同盛开的血色莲花。乌黑散乱的长发也从他的肩上滑下,青丝垂地。听闻重渊的话语,他抬起了脸,从颧骨一直延伸到颈侧的红色刺青肆意张狂,妖异而华美。尽管被锁链束缚住,又被封印了绝大部分灵力,男子的脸上依旧不见惊慌恐惧之色。与之相反的,那双妖冶的暗红色眸子里依旧燃烧着暗火——尽管目前还蛰伏在暗处,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只要时机成熟,那些火焰便会陡然燎原,在顷刻间扭转劣势,一击定胜负。
“我也很希望厌夜能尽快出关,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因为姿势的原因,他只能侧过脸去看着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邪魅魔主。被关押的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很“安分守己”,从来都没有尝试过逃脱,因为他明白贸然出逃是一个必输之赌,因为火狱莲蕊的根须在重渊的手中。
但是即使如此,重渊也很不放心——甚至将他囚禁在自己的寝殿之中,因为重渊平时除了处理魔界的事务,多数时间会待在寝殿练功,或者用幻镜监视一下沈厌夜的动向。拜他所赐,沈莲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沈厌夜过的如何。听闻他释放了试剑窟里的剑灵,又得雪魂剑相助,他自然是很开心的。唯有这几天,重渊并未回归。沈莲正想着是不是魔界出事了,如今看到重渊如此疲惫,心中越发确定了这个想法。
虽然身陷囹圄,无法在危急时刻和沈厌夜同船共渡,这让沈莲十分的难过,但是怨天尤人或者自怨自艾都是没用的。如果自己每天都对重渊暴跳如雷,那么便是为这位变态的魔主增添茶余饭后的笑料,毕竟他最喜欢看别人无助又走投无路的样子。
他也曾想过取回火狱莲蕊的根须,但是重渊将之贴身携带,又封印了自己的大部分修为,故而现在的他对上重渊,无异于以卵击石。被抓来不久,他便暗自下定决心,要借一切可乘之机夺回火狱莲蕊的根须!
然而今天重渊的脸上却倦意很浓。因此对于沈莲的讽刺,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换了个话题:“你大概不知道吧,虽然沈厌夜没有飞升,天帝老儿早就给他预留好了神位。他会接替如意,成为律法天君,代天巡狩,惩治那些违反了天规的仙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大概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仙界在攻打魔界的事情吧,而我今天抓到了几个仙人。这消息是他们挨不住拷打,招供的。”重渊撑着头,道,“虽然天规有令,仙人不可随意下凡,所以他们不能随便下凡去保护沈厌夜,但是这并不代表那死老儿不能派人来攻打我。如今魔界为诸仙围攻——不过那又如何呢。天有九重,魔界亦非一马平川,等到那些仙人透过重重阻碍打道本座这里的时候,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那十万天兵,千百仙客,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更何况今日率领天军的乃是位尊天极、自太古之初便降临于世、降妖伏魔的古神真武天尊?在他亲征之前,魔军节节败退,甚至有他的心腹战死,他不得已挥兵亲征,大战了三天三夜,才好不容易将战线压制回去,但是却消耗了太多的力气。此时此刻,他只想合眼睡去。
律法天君并非什么无上齐天的尊位,但是历代律法天君却无一没有拥有着极为高深、甚至在仙天之上都少有敌手的法力,还有一颗杀伐果决、不会为情感外物所动的心。沈莲注视着重渊的脸,对方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他说道:
“你是要告诉我,天帝都如此看重他,故而他的的确确是司掌了左右这场浩劫的能力,所以你才要不惜一切代价,抽取他的力量?”
“虽然这只是我想说的一部分而已。不过……的确如此。”
“厌夜若有左右浩劫之能,你的如意算盘会落空的。”
不,你的如意算盘才会落空。”重渊忽然露出了一个意味难明的笑意,“如果他打败了本座,成功渡劫,成为了律法天君,便要断情绝爱,到时候你和他的感情,便是竹篮打水,犹如一场幻梦。如果他败了,成为本座的傀儡,神魂尽毁……呵,你,又该如何自处?”
“不为感情外物所动,并不代表心中无情。”沈莲想起了沈厌夜在弃云崖对沈如夜所说的话,“重渊,你最好不要想方设法地玩什么花样,也不要有事没事地过来烦我。”
说完,他便不再说话。而被反驳了的重渊并未露出不悦之色,道:“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么就到时候见分晓了。”
之后,他未再理会被禁锢在地毯上的劫火剑灵,自顾自地宽衣,然后上床睡去了。沈莲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忽然,他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
被重渊挂在躺椅椅背上的黑色长袍内,赫然露出一截黑色的根须,上面有点点红色的晶石镶嵌着。不是火狱莲蕊的根须,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