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风暴中的灯塔

    呼啸的狂风肆虐在平原，天空之上黑云压境，雨季比往常提前将近两个月降临这片大陆。

    地质聚变后，洋流发生剧烈变化，旱雨两季转换得飞快。

    从天而降的不是倾盆暴雨，而是一枚一枚形同手雷大小的超大冰雹。

    砸在使者团车队头顶防爆装甲，宛如炮弹似的‘轰隆’炸响。

    “该死的鬼天气。”步兵作战车里，要塞士兵盯着数据屏骂天。

    天黑短短三四个小时，室外气温从15摄氏度，骤然下降到了零下12摄氏度。

    前方车辆排气口大片白雾升腾，夹杂着风沙冰屑，撞击得挡风玻璃啪啪响。

    猎荒者队长心烦意乱，他在得到许可之后，只身走到室外瞭望台。

    从内怀掏出金属小盒子，打开盒盖，往嘴角丢入一根旧世界遗存的雪茄，点火引着。

    尧光面带防毒面罩出现在身后，望着硬汉吐出烟圈，不由打趣道：“原来你知道怎么抽烟。”

    马克头也没回，“那次是逗你而已。”

    雪茄抽起来是不过肺的，然而马克却深深把烟气全都吸进，他凝视着前方无尽黑夜。

    “几天前，我去见一位活了很久的尘民。从老人口中得知，灯塔曾被一名白发女人攻陷过，她留下了数千只装着婴儿的冷冻舱，要求灯塔将他们抚养长大。

    “我认为你猜测得对，猎荒者很多人都可能是那批婴儿之一。”

    “城主大人或许准备老死前进行反击，不愿再任人鱼肉，所以这段时间他极力消减猎荒者，大概是害怕某些人体内隐藏的东西成为反叛源泉。”

    钢铁硬汉畅然长叹：“灯塔啊，小小一座空中城，却充满阴谋算计。”

    马克屈指弹飞烟头，忽然转头直视要塞指挥官尧光，道：“其实你们真应该远离灯塔，至少不要与它结盟，那里是一汪污浊浑水。”

    少年捡拾起滚进栏杆的冰雹，捏在手中将它融化，“要塞别无选择，这滩浑水我们不想趟也得趟。”

    “要塞想从灯塔得到什么？”

    尧光摇摇头，未做回答。

    对此马克没有追问，他只是背靠栏杆，“不出所料的话，查尔斯将很快继承城主之位，跟那满口狗屎的神棍谈条件——你们等着大出血吧。”

    看来这位未曾谋面的教会会首在灯塔的口碑很差嘛，所有人一提到他名字都要唾骂几句。

    尧光心中暗笑：查尔斯让要塞大出血？

    没问题。

    但那之后，可能灯塔已经不是你的灯塔了。

    ……

    ……

    突然而至的冰雹，使灯塔不得不上升停泊于平流层，以免塔顶太阳能收集板遭受毁坏。

    极端天气持续了整整两个半钟头，暴风才稍有停歇，冰雹转为冰冷雨滴。

    灯塔航行指挥室里，修长笔直的大腿踩着短根皮靴踱来踱去，各种精密测算仪有条不紊地紧张工作着。

    “镜南大人，要不您休息一会？”身着浅蓝色制服的信息员坐在椅中，回转身子对自己顶头上司说道。

    指挥官对来自下属的关心完全无动于衷，她看了看时间，下令道：“把灯塔降至海拔1000米以下。”

    部下们敲打键盘很快换算出动力消耗，其中一人犹犹豫豫汇报：“地表风速依旧很高，如果降下去的话，我们会因此损耗比平时多3倍的能源。”

    “别让我重复命令。”

    “遵命，大人！”

    ……

    ……

    冷月笼罩之下，一座庞然大物缓缓穿透云层，进入雷电交加的风雨世界。

    灯塔各处设备表面凝结的冰霜，在进入对流层之后，很快被雨水融化洗刷。

    悬吊区在风雨中飘摇晃荡，尘民尽数居住在这些简陋，且随时存在脱钩坠落风险的集装箱小窝里。

    头顶灯泡因电压不稳忽明忽暗，尘民手中抱紧《光影教义》，低声念诵祷文。

    ——可悲的人群，纵是遭受寒冷饥饿蹂躏，却依然坚信，这是神灵在惩罚他们的原罪。

    只要牢记会首大人教诲，并遵从指引，终有一天，光影之主会向自己敞开神国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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