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戏谑低沉嗓音,迎上纱帘里那双怨怼的眼眸。
不耐眼眸越过面前男人,瞧清身后简陋妆台也掩不去的丰姿妍丽的可人儿,那张脸面不正是她的?
她不眠不休的跑死了几匹马赶来此处,见着自个儿将来可能有的聘婷秀雅,似乎……还不错。
这念想,叫她脑中贯来果敢睿智的思维顿了顿,她从未怀疑过自个儿的美貌,也是为此还没长开便差点被父亲卖入妓馆。
被郑恺搭救后,她暗暗立誓绝不会再显露荏弱一面,连原有名字也全都抛诸脑后。
原以为她的人生是从一个坑再落入另一个坑,未曾想郑恺竟以这份营生帮助许多她想也没想过之人。
为此,她给了自个儿一个逃出升天的名。
陶苏,逃出。
谁能知晓她竟能有赌这方面的天赋?一双巧手配合少有的金蚕丝线,她要多少点数就有多少。
她在前,郑恺在后,弭平多少自视甚高的世家贵族公子?经她之手入幽都山的银两这些年哪儿数得清?
她又岂会不清楚这些年名为草寇实为义贼的鬼众?
倘若这些义行能再早几年,她又怎会沦落到被当货品贩卖?只要能跟着郑恺一点一滴的改变这一切。
她愿意,愿意贡献所能,愿意助他达成所想。
何况向来只有她不要,没有她要不着的银子。
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郑恺那性子向来对这句话不屑一顾,说什么救命之恩能不能这样报?
初来东越,他缺人手,缺可用之才,缺可信之人,他要人,不要女人。
于是,她穿上了男装,陪着他周旋在赌术里,一步步促使正凯赌坊走入东越各处,至今,有人手、有人才,有可信之人。
他却依旧不要女人,房里优雅绝尘的小姑娘终究不是她,能算得上郑恺违了不叫她做回女儿身的约定?
思及此,纱帘内的凝脂般的小脸也染上了红潮,摇头抛开满脑子旖旎之色,待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浅福身进入客房,楼下已是一片哗然骚动。
这么回事?
方才客栈外的车驾可是报了北雍平阳郡主的名号,远道而来的北雍郡主竟会在此处落脚?
北雍可是对闺阁姑娘规矩最多的地儿,怎么小姑娘离了自家的地儿就野了性子?居然能在客栈里与人幽会?
环胸站定在房门外的高大身影挡去了所有视线,那黝黑凶狠的模样谁也没敢越雷池半步去打听。
关上门扉,缓缓移步来到颜娧身旁,陶苏将头上轻纱围帽覆上,话语哽在喉际久久不知如何问起。
见识过她数次已不同面貌在众人面前出现,说实在陶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仅能再一次轻浅福身,二话不说地穿起一旁楎椸上的男装。
再回首,小姑娘的面容已有所不同,与她阴柔俊丽绝然不同的柔美动人,一颦一笑皆能触动人心的温婉笑意悬在唇畔,刻印在骨子里的闺秀气度叫人无法抗拒地想要与她亲近。
这才是郑恺真正的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