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什么也没揣,他这穷和尚禅房里除了一个蒲团都没放什么东西,那里还有贵重东西要带在身上。正自疑惑间,伸手到眼前仔细一看竟是五张拾万两一张的银票,那司空老和尚自己从没有拥有过这么多银子,银票却是在他师傅跟前见识过。当下又仔仔细细又看一遍,不错,从他情里掏出来的就是伍拾万两银票。他一下大惊失色,嘴张的老大,却说不出一个字。
梅香儒怕他别惊出什么毛病才好,只得解释道:“大师莫要惊奇,这些银子是给你改善弟子生活,救济灾民用的。”那司空和尚听了,这才道:“多谢施主,贫僧定不负施主所望。”
梅香儒又道:“大师对这大佛可有什么想法?”
司空声音仍难掩兴奋的道:“贫僧必带众弟子每日前去上香。”
梅香儒哀叹一声,这老和尚没一点经济头脑,怪不得要受穷,只好故作责备道:“大师又忘记渡人,只记得渡已了。”
司空一愣道:“施主何来此说?”
梅香儒道:“那清空偶见大佛,即能发愿在这高山之巅建寺,供奉佛陀,让人礼拜。大师今日知道大佛身在何处,却只想着带弟子来拜祭,可不就是只想着渡已,没想着渡众生吗?”
老和尚一点就透,羞愧道:“是贫僧心胸狭隘了。”
梅香儒道:“大师可知怎么做?”
老和尚低声道:“贫僧还没有想好怎么做?”
梅香儒心下着急,也没心思再慢慢开导点拨他了,脸上却一本正经道:“还是我说与你吧,大师可请工匠修一条道到这大佛脚下,以供人瞻仰,敬香,再请工匠把这山上的杂草碎石清理了,现出佛之真身。这座山远看是小,若是在近前怕也是很壮观,这要是修好了,风采独具的一尊大佛座像,气魄何等雄伟,这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山增色,庙得名,这功德远超过清空修庙了。只是这艰难险阻也必超过高山建庙。修一座庙要十三年,修这大佛不知又要多少年?说不得到老死之日也不见得能成功,你可还愿意去做?”
听了梅香儒的一番话,老和尚司空两眼已是闪闪烁烁,仿佛有火苗在里面燃烧。人却已经从却才的兴奋中清醒过来,一脸坚决的说道:“贫僧不在乎名,不在乎利,只要能修得这大佛供世人瞻仰,就是搭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梅香儒笑道:“只要佛在心中多做善事即使不图名利,名利自来。要不怎么说因果报应呢。”不等老和尚答话又接道:“那些灾民就建屋住在山下吧,大师还可从中多收些有慧根的弟子,大佛一出这寺中要用人的地方就多了。这上山的路也需要加宽些,边上加些护栏,这寺要修缮的地方也该修修了。必竟佛祖也是要人供奉的。那茶园建起来,收的银子可以用来修大佛。”老和尚听了只顾点头。半天嘴上才说了句:“贫僧谨记施主教导。”
见时候不早了,梅香儒道:“大师,我们还是下去吧!”
梅香儒与司空再回到寺中已是正午时分。梅香儒对他说道:“从今日起,寺中还是一日三餐吧。许多小沙弥还是孩子呢,莫要让弟子们饿坏了。”老和尚从善如流道:”贫道也正有此意。“
直到老和尚把梅香儒送到了平台边上的台阶旁,他才下定了决心,还是告诉这老和尚他的真实身份吧,也好让他早有好心理准备,要不以后从别处知道了,他还不定怎么反应呢,那样的话怎么能做好这么大一件事。所以他回过头去,突兀的问老和尚道:“大师,你可知道我是谁?”
他忘了早晨自己穿的这件白衣在阳光下会折射出淡淡的光,让他看起来像一尊散发神光的大仙。他忘了他刚才放银票那小手法在老和尚心中引起多大的震撼,虽然他觉得以当时老和尚那激动忘我的心情就是放只活蹦乱跳的猴子他也未必顾得上,老和尚却一心觉得自己这么高强的武功别说放东西到自己怀里,就是碰到他的衣襟不被发现都难。他还忘了他这一瞎猫碰死耗子的发现大佛,其实就是没发现,他也会整一个类似的事物出来。在老和尚眼中他有多么不同,他日日从山前过,还嫌弃那山不长树,居然没发现那就是佛隐身的地方。所以他一问完这句话,心中还在想着怎样告诉老和尚他就是那个大奸臣梅香儒才不至于让老和尚产生抵触情绪。
那老和尚司空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脸虔诚,必恭必敬的说道:“施主必是佛陀转世,请恕贫僧有眼无珠。”
梅香儒也不扶他,只在他面前淡淡的说了句:“我就是那臭名召著的梅宰相。大师可要做好,舍已渡人的准备,别的不说,这名声必是要先舍得了。”说罢轻轻凑到司空身旁耳语道:“下午我会派人给你送些银子来,你尽心去修那大佛吧。”抬起身又八不沾边的说了句:“那些灾民到了,开始只可给他们吃七分饱,每日渐加饭就可以了,千万记着,久饿之人,放开了让他们吃会死人的。大师,快去救苦救难、博施广济吧!”说罢,再不看那司空一眼,转身走向石阶。那大汉依旧过来,双手托了他,飞身向山下疾驰而去。
梅香儒羸弱的身体经这么一番折腾早就浑身酸疼发麻,先前心中存着事还不觉得,这会一松下来身上各种不适的感觉全叫嚣着扑上来,虽说这一山有四季,飞瀑流泄、峭壁耸立,好一个鬼斧神工,真是美不胜收,可他再无心看这些了,两眼一闭,耷拉着两腿,哼都哼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