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下官也没这个胆啊。”
梅相爷疾言厉色道:“好一个没有先例?好一个按计划发运,好一个没有银子,好一个会引起军中恐慌,好一个大将军误会?按计划粮草早该到前线了,你怎么不按计划发?户部早就拨来了银子,你怎么一粒粮不买?你一粒粮都不给,军中就要断粮,饿死人了你就不怕军中恐慌?给少了怕大将军误会,不会大将军就不误会了?你倒给我说说这怎么解释?”
世上最怕较真的人,何况这些官场上的推诿之词,大家心里明白,说的人在找籍口,听得人顺坡下驴,给个台阶,众人都好过。官场上就是这样,花花轿子众人抬,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面上过得去就行了。若较起真来,这些话那里经得起理论。谁知梅相爷就较了真,还真让他没话说了,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他干脆来个三缄其口,给你来个,任你批我就是不解释,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鲁尚书一时无言,旁边却有看不过去的,员外郎王玉清上前几步禀道:“大人所言差异,就是兵部现在买军粮,也得户部给个话,不然这后续的银子若是不给,岂不是还要饿死大军。”
梅香儒没有理他,那个单位都会出些这样爱漏能的人,以显示自己比别人水平高,他最是看不惯这号人,也没把他往眼里去。
见那鲁尚书装起了死狗眯起眼,暗哂一声,心中冷笑道:敢跟我装腔,看不剁了你的尾巴,有本事就一直装下去,爷才佩服你。
梅相爷又走到鲁尚书身边,绕着鲁尚书踱起步来。最后站在他面前不盈一寸处,高声训诉道:“你身为兵部书,主管全国军政事务的长官,手里握着大权和户部拨来的银子却不拨一粒粮,让边关将士饿死,是何居心。身为大兴高官,却卡下军粮不发,根本就是在助敌。你别告诉本相,下属都不听你调度,你也别告诉本相,是大兴皇上或是本相让你这么做的。你不是要本相批示吗?本相今天就命你尽一些力量给前线供应军需物资。户部没说话,你要什么都听户部的,还设兵干什么?你要不要皇上也给你下道旨?”
鲁尚书本来还是很想装下去的,可梅相爷一下把他的不做为拉高到助敌的高度,问题就严重了,若是他再推三阻四不执行,皇上真给他判个通敌之罪,那可是诛九族的啊。他在官上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对察言观色体会上意绝对是聪明而有天份的,他擅于体会上峰暗中的意图。今天梅相爷看来是动了真格的要为皇甫家助一臂之力了。这要是被他扣上通敌的大帽,不罢官也得脱层皮。
一下像是被谁踩着了尾巴,再也不敢低头装傻,对相爷低诉道:“大人请恕下官一时糊涂,墨守成规险些误了大事。下官这就叫人组织采买、押运前线。大人教训的是,这是下官份内之事,下官本应尽心尽力做好,何需大人再请旨。”
这一句听来合情合理,却又直接把他的不做为归于一时糊涂,墨守成规上去了,但在梅相爷听来却感到莫名的心烦气燥,那是十万人的命,一个国家的生死攸关的大事,他就打算一句话了了。以致梅相爷竟然气得袖子下的手都有些哆嗦起来。
鲁尚书非常有眼色,平时和梅相爷关系不算好,可也说不上不对劲。在大兴想当个官,是很不容易的,你得有钱有势、有关系、有门子才行。他们这些人,个个是仕族出身,家里不说富可敌国,也算得上大富大贵了,可梅宰相就不一样了,家里是个没落仕族,根本就倚靠不上,只能勉强算是在名誉上沾着点仕族的光。与他们这些真正的名门望族比起来差远了。他们在这一点上也很瞧不起他。要不以他的文采风流又状元及第,当初褚家大小姐也不会拒婚了。可架不住人家有皇上宠着。一跃成了宰相,他们这些名门子弟还得屈尊在他之下。别个依旧不怎么买宰相的帐,可鲁尚书不一样,他每次遇到梅宰相都恭恭敬敬地唱个肥喏,表示问候,这多多少少给梅相爷留下了良好的印像。平时对他这个尚书还是很迁就,很宽容的。今天的事,他很快发现梅相爷与以往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不过相爷来势凶猛,他可不想被吹折了,所以他很快就顺着相爷的这股风倒了过来。
梅相爷却丝毫未因为他的服软就放过他,又厉声命令道:“从今日起,兵部所有文书,加急的呈请报批不得超过三刻,其他行文,一律当日批转。兵部全天留人值守,所有公文,不得压滞。必须做到当日事当日毕。凡是呈请批示的公文、奏折兵部必须调查后,写明自己的意见。”这时梅宰相已转到大案后,拿起一本折子扬手道:“像这样一个字不写,只是呈请批示的,本相见一本就送你一板子,你若不怕打,就偷这懒。”
鲁尚书小心道:“大人教训得是,下官谨记大人教诲。今晚兵部人等就在此全力处理公文,绝不会再压滞。”
梅相爷突然问了句:“鲁大人打算什么时候派人去筹粮?”
鲁尚书赶紧应道:“明日一早,下官就着人全力筹粮。”
梅相爷皱眉问道:“现在离明日早晨还有几个时辰?”
鲁尚书猜不透相爷这么问是什么目的,只好如实答道:“还有四个时辰。”
梅相爷戏谑道:“鲁大人是不怕自己多饿几个时辰喽?你不怕饿,等得了四个时辰,可前线将士却等不得,这四个时辰够打场仗的了。”
鲁尚书这才明白相爷是要他们连行动。这下再不怠慢,赶紧再次行礼起身,给兵部大小官员分了工,处理紧急公务的。处理公文的,发文的,带人四处去购粮的。前面虽然拖泥带水的让人气恨,可真要行动起来却也是雷厉风行,几下就敲定了人员,分好了工,自己也请了梅相爷与他亲自坐镇。顺便把该请示,呈批的公文写上批示,报请相爷大人批示。梅相爷正在愁自己写不得字,就听门外一阵喧哗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