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想梅大人这算不算在意自己呢,原本阴郁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看着怒容满面的七哥就笑道:“七哥,何以每次都为这些小事和梅大人治气呢?”
皇帝一想也是,怎么自己每次都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梅爱卿较真。不觉苦笑道:“朕还真是,越活越倒退了,没得跟他生什么气。”
皇帝一向老成持重,对自己刚才的无名怒火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他突然间想到什么似的喃喃了句:“每天行进一百六十里,他还真是痛惜自己!”皇帝终于搞明白他的火气缘何而来的了。
这个梅爱卿从一出城就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他给的护卫他不带,他让他慢慢去,不必赶的过急他不听,看来他答应他一定会好好回来也是糊弄他的。分手时他白说了那些话,看来梅爱卿是一件也没照办。他能不气吗?能不冒火吗?
早知梅爱卿会这样,他宁可像护雏的老母鸡把他留在身边。哼,他以后再别想出西都城,更甭想离开朕的眼皮。
不让朕的人见到你,你好啊?跟朕玩这手,你等着,看朕怎么……怎么\"哼”的一声,皇帝命令道:“传勒统领过来。”
九王爷也想起钱侍卫提的那句“日夜行进”来,他开始有些微微的心疼,梅大人身体羸弱又有病,好人都禁不住的事,他怎么受得了。
自己现在这样被养在深宫,什么也做不了,还真不如去作质子算了。
他这个王爷是要人敬着的,只能礼仪端庄,举止潇洒,风度不凡,可他实在是很不放心那位梅大人。
他或许正难受无助却没人痛惜,又或者在病痛中极度虚弱,需要一个温暧的怀抱。
他开始极度后悔没有去送他,他甚至于应该和他同行。
病弱的他现在是不是正被谁抱在怀里?九王爷的心灵一下变的脆弱起来,他不能再去想。
梅大人是如此的引人注目,任谁也躲不过他的吸引,那位财大气粗的裘家继承人裘金玉不是在他走时还緾着他不放吗?
梅香儒的影子开始在他眼前不停的晃,叹息一声,想着若是个普通人就好了,最好是能像那个大将军那样跟在他身后。他第一次觉着做个王爷是这样的累。
远处传来脚步声,惊醒了深思中的皇帝,他问了声:“是勒统领吗?进来吧!”
皇家暗探统领勒玉新以极快的速度进来给皇帝和九王爷行了礼。
皇帝有些无力的吩咐道:“你派得力的人去暗中保护梅大人,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他。必要时候,不管在他做什么,只管把他人安全带回来就行了。”话是这样说,以梅香儒的行程他派去的人别说保护他,能不能追上他都是问题。
九王爷突然出言道:“七哥,不若臣弟和他们一起去吧?”九王爷是真的觉得坐在这里苦等,他的心都被撕裂了——不知道情况也就罢了,知道了他就再也坐不住。
皇帝一把抓住九王爷的手道:“九弟,朕知道你放心不下,朕又何尝不是呢?可现在朝中如何走得开。”皇帝不忍再看九王爷那盛满失望的脸。
皇帝长舒一口气道:“当初他拦下朕,非要自己亲往,大概是早算到有今天吧?”
九王爷看一眼神色有些恓惶的皇帝,收回心神说了句:“勒统领,你先下去准备吧。”看着勒玉新出了门,九王爷又回复往日的镇定,轻声说道:“七哥,臣弟也只是提提而已。”
他知道皇帝明知道推行新政会带来朝局震荡,还是采纳了屠大人的意见,并不是七哥想冒险捞取什么帝王权势。实在是这些毒瘤在大兴身上长的时日太久,已经侵到大兴的骨架里,再不除就要动摇国之根本了。
这一次南北仕族各唱一调,置国家存亡于不顾,只是露在外的冰山一角而已。就凭皇帝要推行新政,不过才把草案拿出来廷议了几日,各地就纷纷递上请愿书,还有组织的把民众聚集在一起抗议这就足以说明仕族的权势已经大到何种地步。七哥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关键时刻却无力一搏,怎么会不灰心丧气呢。
这个问题他也想过许多次,如果他坐七哥这个位置,也会像七哥一样,采纳屠大人的意见吧?他或许会更婉转点,不过结果相差不会太大。
他一下想起梅大人的那句诗来,不由就笑了,这梅大人果然不同凡响,总有过人手段化解危局。七哥有他,真是福气啊!
“呵……呵……七哥还愁什么,梅大人不是说谁敢做对就打他一头包吗?”九王爷生的风华绝代,这一笑真让人心神为之一爽。
皇帝笑骂道:“这个梅爱卿从来就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主意多。等他回来,朕倒要看他怎么打人一头包。”
九王爷忽的笑道:“七哥,梅大人怎么打人臣弟不知,臣弟只知七哥再不走可就要误早朝了。”
那个一直站在一角静候的屠大人也一下子警醒过来,慌忙告了声罪,就匆匆走了。
有太监抬了撵,打了伞过来,九王爷注视皇帝在雨雾中渐行渐远,心绪也一点点变得朦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