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文士排众而出,款步向梅相爷走来,此人只着青衣素服却身姿风流、神态洒脱浑身透着一股儒雅之气,连淳熙这么挑剔的人看到他都不得不赞一声:真风流名士也。
不过有一点却让淳熙感到极不舒服,就是那人原本温润明亮的眼睛在看到梅相爷时却冒出贪婪痴迷的光。
那些阻拦钦差开仓放粮的恶痞打着和擦瑟缩的身子在看到他时却一下挺直了腰身。原本盯着淳香手里乌黑油亮的鞭子的眼也转向了那位风流文士。
淳熙在心中猜测,这会不会是梅大人的那个干儿子——沈老爷。这戏可真有看头了。
梅大人依旧满是钦佩的语气赞美着淳香,顺带着给淳香出些主意,淳熙只听他给淳香说什么,对这些人要严加训练,培养他们遵纪守法的自觉性。最后那句“心要硬,手要狠,是刺咱把他拨了,是石头咱把他磨圆喽”的话让跪着的人心揪的更紧,站着的人也是一哆嗦。
别说那些军士、衙役、官员、灾民愕然相向,就是淳熙也有些佩服这位梅大人大庭广众之下毫不掩饰自己这些阴暗的想法。
梅大人挽着淳香的手,旁若无人的给淳香又出些治人整人的馊主意,丝毫无视一旁众多的灾民、护卫、衙役还有那位钦差的注意。
淳香已经红透了脸,梅香儒还在唠叨什么:劳动是最好的改造,可以从根本上断绝他们好逸恶劳的本性;还要改造他们的思想,让他们建立远大理想和为国争光的荣誉感。还得意的说这是更高一级的改造了。
那文士已到了近前,他还想再近一步,淳熙霍然出手拦住了他。
他浑自无意的瞟了淳熙一眼,这才深施一礼笑容灿烂的说道:“大人,奴才薛益给您请安。”
听到人声的梅相爷惊愕中回头,这才止住对淳香的小人教育。
梅相爷回过身来,放开挽住淳香的手,小声叮嘱了句:“淳香,你带他们去吧。”直到淳香带着女兵去清点人数,相爷才回过神问那青年文士:“先生何事?”
那人看着相爷的一双眼里冒着桃花,声音却极是优雅的回道:“请让小人追随大人左右。”
梅香儒一双眼还在淳香的手上打转,嘴里却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爷这是去边关,不是去诗会,先生还是免了吧!”
那人非但没有因为相爷的拒绝而难看,反而更热切的说道:“大人去边关更应带上小可。”他说这句话,明显是为了勾起相爷的兴趣,淳熙也有些好奇。
梅相爷只“哦”一声后,冷淡道:“先生还是请回吧。”
对梅相爷非但没有问为什么要带他去边关,还真接回绝了他,淳熙有些意外,再看那青年,表情中没有一点受打击的样子,反以更加殷切的声音问道:“小可深通用兵之道,大人即去边关少不得有用小可之处,大人拒绝了岂不可惜?”
梅相爷扫一眼远处的灾民,不耐烦道:“爷这高人无数,有你不多,无你不少,还是回吧!”
那人却抓住相爷的话紧追道:“既然大人觉得小可可有可无,那就带上小可又如何?大人不是也说有小可不多吗?”
那人看着就觉不俗,更在一举一动中释放着魅惑,眼光流转间更是勾魂摄魄。
淳熙心里真犯嘀咕,这位梅相爷一向以好男风著称,看到这样的风流人物不会春心大动吧!那人看起来有十足的自信大人会收下他。
梅相爷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那人一眼,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态,眼光注视着列队领取粮食的灾民那缓缓移动的身影,心中不知想些什么,眼中却是悲天悯人的忧色。
嘴里漫不经心的一句:“有你不多,没你正合适,勿要啰嗦。”让那文士有些失望,更让淳熙意外。
那人轻轻的眯上眼,瞬间又睁大了上下打量着相爷,不甘心道:“大人连那些人都收了去边关,为何独独不肯收下小可?”
梅相爷已被他缠的烦了道了句:“你要去,就随他们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