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绍基自然是接到将军府的家信了,原本只是觉着自己一生就此完了心中气愤不过,只想出口气,不想这位大人脆弱的竟如张纸般摸不得碰不得,关键是他也没想到手下这个参将骂着骂着就出了手。
他心中已是懊悔不及,本来还指着这位大人一到解决他们兄弟和监军吴守侗之间的矛盾,看来现在是指望不上他了。
只怕是不用吴守侗回去告状,单凭宰相出的这档事陛下也饶不了他们。
前些时日断粮时,手下将士就鼓动他造反,手握大军他要造反并非难事。可他一家老小都在京城,造反就意味着把一家老小送上断头台。
也有谋士出主意把家中人口偷偷接出来,他知道,只要他爹在绝不可能允许他这样做的。如果他造反第一个挂帅来扫平他的人就是他爹。所以他是绝无造反的可能。
那他今天的举动绝对是愚蠢的,不可原谅的。即使没有淳熙那一席话,他也明白自己做错了。他这时只盼着这位大人能平安无事,让他做什么都成。
跑得气喘吁吁的军医,不等平静下心跳,就捏住紧闭双目的梅相爷的手腕。
按着脉搏许久,军医始终不说话,脑门子上却已渗出一层密密的汗。他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汗,很快又一层汗珠滚了下来。
众人等了半晌不见他说个结果,心焦胆战到气都不敢喘了。
他还不说话,皇甫绍基终是忍不住沉声问道:“他怎么样?”
军医扑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道:“大人气息零乱,脉像微弱只怕撑不了多久。”只这一句,皇甫绍基咚的一声就坐在了地上。
他这辈子算是完了,残了一支臂,就等于是废人了。他又亲手把自己的家族送上绝路。爹三番五次来信,让他好生保护这位大人,他却一时意气任由下属把他送到了阎王那里。
果敢、英明的大伯父这么狼狈的样子却没换来淳熙的同情。他冲那个军医狠瞪一眼道:“莫要胡说。”
那个军医是这军中医术最好的,他嚅嗫了一声道:“少将军,小的没有胡说。”
淳熙再瞪他一眼道:“那就闭嘴。”话说的硬,心却“噗通”“噗通”的要跳出胸腔。
帐帘突然被揭起,帐外的一缕阳光照了进来,众人眼前一晃,一个带着几分仙气的男子冲了进来,后跟着个傲气的小童,带着四个抬着担架的壮大护卫。
淳熙一见那人,急叫道:“郑先生……”
郑申君急走几步,手一搭相爷脉搏,道;“怎么会这样?”那个军汉辩解道:“只不过搡了他一下,就成这样了。”
郑申君微一眯眼,冷厉的扫他一眼,却不再问,只从淳熙怀里接过相爷,让他趴在担架上,说了声:“走。”
那四个护卫同时起身,步履轻稳的向帐外走去。四个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又协调一致。那担架平稳到放碗水上去都不会洒出点滴。
淳熙紧跟在他们身后。郑申君走过那军汉身边时,染满怒意的眸子一眯,随意一挥衣袖扫过那个大汉,大汉在他身后突然跪倒在地,骨头同时发出一声“喀嚓嚓”的响声。
军汉却也是个有骨气的,硬忍住痛,任满脑门豆大的汗珠往下流,也没叫一声。
其余众人已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这一下就能让一位壮汉倒地,只怕骨头都断了,这人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
这位梅大人也是,身边有这样的厉害人物,干吗只身犯险?淳熙的话不得不让他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