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益随同皇甫绍基才查看了几个营帐就发现不少士卒没棉靴,凑合着在夏天穿的草鞋里套层棉袜,还有绑着些破布的。
仔细一问才知道,冬衣到了不少,可是棉靴却差的还多。
士卒们沾满冰雪和黄泥的脚上,和那一张张冻的神情麻木的脸,着实让他看着有些不忍。
皇甫将军的脸色也很阴沉,他在心痛自己的士兵吧。
薛先生曾研究战略战策无数,对如何打劫敌军粮草之类更不必说,就是对粮草供应他也有考虑过,唯独这棉靯的事从没遇到过。
站在队列前,思来思去脑子里满满的是梅宰相的影子,如果是他会想什么办法呢?
说实在的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关心起军士的日常生活。
薛益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梅大人组织的民团中有许多老弱妇孺,不是可以组织起来做冬靴的吗?
“要不,让民团的妇女都来做冬靴?”薛益对看着士兵的脚一脸痛惜的皇甫绍基提议道。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我去找单先生谈谈”皇甫绍基大声的回道,说完叫将士们散去。
薛益想了一下,道:“将军,还是我去吧。”他和单先生好歹还算一脸熟,皇甫去万一说茬了梅大人又不在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这声音吸引着大家向那边望过去。
皇甫绍基御下极严,在军中这样的喧闹都是不允许的,他沉着脸才对随从吩咐了句:“过去看看何事喧哗?”表情极为不悦。
随从单膝点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应了声:“是”就转身向那边跑去。这边人还没到,倒是那边的人已经看到这边的皇甫将军,声音立时小了下去,有人快步跑过来,不大会功夫就到了眼前。
正是那个骂梅宰相的参将老黑,但见他利落的给皇甫行了个军礼后,大声嚷嚷道:“将军,棉靴到了……这次可是宫里的娘娘们做的呢。里子都是缎面的,俺都舍不得穿。”
修身立着的皇甫挺直的身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阴沉着的脸更让人心情压抑,尽管他说让散去休息,近旁的士卒却没一个敢于离开的。
那个老黑显然并不怕他,说话时脸上表情极是丰富。
薛益冷眼看着二人,这个老黑与皇甫如此随便,显然是他的铁杆,如果是这样,老黑再三的为难相爷皇甫就脱不了干系了。那相爷迁到军中来住就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想着想着就有些坐立难安。
皇甫绍基并没注意薛益脸上的变化,听了老黑的话脸上顿时一喜,问道:“来了多少冬靴?”
老黑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道:“将军,这个俺还没问,只知道有好几大车。”
军需官不知何时已到近前,听将军问忙上前应道:“回将军,这次从西都运来了一万双军靴,加上这次发的已发下四万五千双,还有三万人没有过冬棉靴。”
这样的数据让薛益心中一惊,他知道相爷是到了边关后才开始筹措冬衣的,却不知缺口这般大。三万人,这么庞大的缺口如何一下补足?现在已是严冬没有冬装会冻死人的,相爷平静的面容下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包袱!怪不得总是失眠,搁谁那里怕都睡不着吧!
皇甫绍基神情愁怅的说了句:“梅宰相已经去想法解决了,大家再忍耐些日子。没冬装的人先不要出来巡逻。”
“将军,这般羊拉屎似的今天送一点,明天送一点,棉靴要什么时候才能发齐?”一个白面的参谋愤然说道。
将军没有马上接话,抬头望一眼远处天边几朵铅灰的云,明天又会有大雪吧。
有些热血冲动的士卒已经开始大喊着:“将军,你就这样让他们好骗!想办法?早干什么去了,要等到屎憋沟门子才想起来盖茅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