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腔滑调的男子声音传了进来。“哎呀,黄大娘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合作这么久了,我刘二哪有那个胆子对您立规矩啊?您说是不是?”
那黄大娘子想必是正在气头上,显然是不大相信他的话,用力“哼”了一声。半晌,才继续道:“那二爷今儿个是怎么个意思?妇人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很快,刘二嬉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黄大娘子先坐下说话,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此事确实是我提的急了,没跟您说清楚,这才惹您生这么大的脾气。事情是这样的,半年前我不是给你送来一个王姓姑娘嘛,后来那姑娘的父亲闹到官府来了,哭着闹着要找女儿。你也知道,我叔父和县令自然不会真的帮他找回女儿。没想到她那父亲竟是个固执的,不知是从哪里得了消息,说是咱们拐卖女子都是胡县令指使的,因此,一怒之下,便将胡县令告到了京兆衙门那里。我叔父得了此消息之后,担心长安那边的衙门会来万年暗中调查,因此严禁我在此期间再次动手。今日,我让手下做的这一票还是瞒着我叔父悄悄做的。黄大娘子,少说咱们两个合作也有两年多了,我的为人你也知道,无非就是靠这几个银子糊口而已,如果没了这项收入,我刘二就是废人一个了!我刘二今日就是求您,看在咱们合作这么久的份上,能稍微往上抬一抬价格,这样我也有动力继续往你这儿给你送人不是?我向你保证,无论这万年城里风声多紧,我刘二都不会断了与你这边的合作。您就看在最近风险确实有些大的份上,把价格提一提吧。刚刚你也看过人了,我给你送来的可都是个顶个的好货,你弄走一转手,就是我刘二几倍的银子。您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的!”
那黄大娘子显然不买他的账,“二爷对我这一介妇人说这些倒没意思了!咱们二人虽然合作了两年多,但也只是单纯的合作而已,做的就是买卖人口的生意。说白了,就是你弄了人卖给我,我再转手卖出去。你从何处弄得人与我无关,我会将人卖到何处你也不用过问。咱们之间一直就只是一个收人,一个收银子的关系。你与县衙那边有什么关系,说实在的,我黄牙婆还真不在乎!说句不好听的,我在这一行做了少说也有十来年,与你合作不过两年多,若说因为银子多少的关系断了与你的合作,说实话,并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少了一个二爷,我手里还有无数个三爷、五爷、六爷。你和你叔父怕风声紧不敢有所动作,那也只是你们的事。要知道,这一行本就是提着脑袋做事,如果你怕了,完全可以抽身离去,没人会拦你。同样,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没有生意做,因为,这世上不畏惧风险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据我所知,那王富告的本就只是胡县令一人而已,根本影响不到我的生意!”
刘二见这黄牙婆说的如此无情,内心气愤却又不敢显露出来。今日提这银钱之事本就是碰碰运气而已。如果能成,他一次就能比以往多挣三分之一的银子。如若不成,大不了还跟以前一个样罢了!只不过,没想到会被这婆子嫌弃的如此直白罢了,让刘二一直高高在上、洋洋自得的心中顿时感觉颇有不甘!他就不明白了,到底是谁给了这婆子如此大的底气,竟然连胡县令都不放在眼里?
程香锦在这边屋子总算听明白了个大概意思,这难道是贼人内部起内哄了?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隔壁那边总算停止了说话声,很快便有脚步声来了这边门口。
程香锦见甘雨与另外一个女子依然睡得熟,为了不露马脚,她干脆也闭上了眼。
那黄婆子推门进来,见三人没有异样,于是招呼了人将还在睡着的三人重新扛了出去。程香锦强忍着五脏六腑传来的不适愣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等再次听到熟悉的马车声响起,她才纳过闷来,想必那被称为“二爷”的贼人已经将她们卖了,如果没猜错,现在是去黄牙婆老窝的路上了。
就是不知刘二到底谈了多少银子,这么快就将她们三人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