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子笑为何要让她到前厅来,她正要转身离开,却又听大厅后的那间密室之中,传来了些许的声音。
她一愣,好奇得走上前去,才发现这间一直封闭着的密室,此时门上的锁,已经消去了,门半掩着,仿佛就在等待她破门而入。
叶欢轻轻推进门去,待看清面前的景象之后,却不由一愣。
屋子很空旷,亦很暗,并没有点蜡烛。可屋子的正中央,却摆放着一个四方的帷幕,帷幕背后泛着柔和的光,而帷幕上,正倒映着两个皮影。
她呆呆得看着那两个小小的影子,看着那一男一女,一来一回,一退一进。
帷幕后方,慢慢响起了斐子笑的声音:“良辰之中,自含美景;春夏之季,自有芳菲。这位娘子,你长得好生貌美,笑靥如花,不知小生可有幸与你一同观赏这大好河山,共结锦绣良缘?”
帷幕之中,那男子的皮影,正弯腰冲着那女子作着揖,随即又直起身来,一边说,一边晃着脑袋,又道:“天上灵丹,地上仙草,镜中瑶花,水中倒月,你若不弃,吾便去寻。”
“你可明白小生心意,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这位娘子,你若愿意,便说声好,此番天色不早,莫要误了晚膳时辰。”
斐子笑笑意吟吟从帷幕背后探出头来,看着叶欢,双目柔软。
叶欢呆滞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位娘子,你可愿意?”斐子笑浅笑,又冲她问了一句。
叶欢这才回神,脸色有些发烫,慢慢走到帷幕后,蹲在斐子笑身边,亦伸手去扶住那女子的皮影,一边生涩得摆弄着皮影的身子,嘴中一边应道:“多,多谢公子好意,可惜小女早已有了婚配,只怕此番要让公子伤了心。”
“哦?不知是何家公子这般三生有幸,能抱得美人归?”斐子笑操作着的小男皮影伸手抚额,一派失望的模样。
“吾家夫婿,正是……”说及此,叶欢说不下去了,她的夫婿,不正是斐子笑麽。
果然,见她停下了说辞,斐子笑轻声笑出了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兴味打趣道:“夫人,为夫甚是高兴,你未曾忘了为夫的存在,记得下次若有其他男子来引诱你,便这般告知他们,你已是有家室之人了。”
叶欢看着斐子笑儒雅面容,亦勉强笑了笑,便别开了眼去。
“这套小人儿,是西域一个大使所进供的,我瞧着有趣,便搬进了府来,想你成日无趣,闲来无事倒也可以耍耍。”斐子笑放下手中的皮影,站起身来,又道,“走吧,夫人,过几日便是花灯节,我带你出府瞧瞧。”
时间便是过得这般快,当初汤圆离去时,尚方入夏,如今三个月一过,天气已然入了秋,尽管阳光依旧,可这温度,却一日日凉了下去。也在这凉意中,她迎来了斐国的第一个花灯节。
只可惜叶欢这几月来便未曾怎么出府去玩,整天只知道窝在自己的房中,身子是越来越懒了,就算是花灯节将至,可出府的欲望却平平,此番见斐子笑邀请她,她却不好拂了他的兴致,只好答应下来,让丫鬟给自己稍微打扮了番,便出了门去。
斐子笑早已经在门外等她。
她顺其自然得拉过斐子笑的手,轻笑道:“走吧。”
斐子笑低头瞧了瞧二人紧握的十指,面容浮现一丝轻笑,心情甚是愉快得一路从太子府逛到了闹市区。
虽说过几日才到花灯节,可此时的大街已全是节日的气氛,一眼望去,所有的店铺皆挂满了花灯,各式各样,应有尽有。不止有花灯,还有一个个或狰狞或可爱的面具,有恶鬼,有仙女,还有白面书生,丑陋妖怪。叶欢对花灯兴致缺缺,反而对面具颇为好感,她挣脱开妃子笑的手,走到一个摊位前,掏出碎银子买了两个面具,一个白面书生,一个貌美仙子,这才坏笑着重新跑回到斐子笑身边来,冲他扬了扬手中的仙子面具,狡黠得嘿嘿一笑:“好看吧?”
斐子笑淡笑看着她:“夫人挑选的,自然好看。”
叶欢笑得更坏了,顺口接道:“既然这么好看,你便带上着面具,可好?”
斐子笑嘴角一抽,正要拒绝,叶欢却已拉着他的手臂,欢快道:“来来来,斐公子,弯下腰来,让为妻将面具给你带上。”语气中夹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撒娇气息。
斐子笑被她话中的那一声‘为妻’听得荡漾,当真顺着她的方向弯下腰来,一直弯到与叶欢齐平的高度,与她面对面。感受着她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鼻尖,二人距离得这般近。
叶欢伸柔软的手,将面具绑在了他的脑袋上。瞬间,俊俏的斐子笑变作了飘飘欲仙的仙女,那张妖娆的面具配上他一席藏青华裳,透着说不出的怪异,可诡异归诡异,斐子笑的气质本是第一流,因此,虽诡异了些,可却并不丑陋。
月色下,叶欢眯起眼,笑得有些自得,本便清纯得眉目瞬间尽现妖娆之色,斐子笑掩在面具后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一眼万年。
然后,叶欢又将那个白面书生的面具戴在了脸上,今日她明明便穿着一袭牙白长裙,可此时却带着书生的面具,当真有些不伦不类。
唯一和外界相接触的双眼冲着斐子笑眨了眨眼,示意他继续往前走,斐子笑了然,再次和叶欢肩并肩,向前而去。
这样一对怪异的组合在人群之间及为惹眼,在叶欢却浑然未觉,依旧拉着斐子笑的手左看看,右瞧瞧,一直等走到前方的小糖人儿的小摊前,她才双眼一亮,急忙拉着斐子笑的手,朝着那处摊位而去,一边侧头对斐子笑兴奋道:“子笑,平日里我怎么都找不到何处有糖人儿卖,没曾想今日却碰到了,你不知道,汤圆儿最喜欢吃糖人儿,还记得在玉华国都时,我买了一串糖人儿带回客栈给他吃,他吃得那般欢快……”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