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镇民往坟坑里安置尸体。
仓促从简,也没有棺木,只以千余匈奴首级为祭品!
嬴政本上前说话,但看秦墨面色阴沉,将一婴孩尸体与母亲合葬,便又硬生生止住。
扭头吩咐扶苏,找来一杆锹铲,走到秦墨身旁,帮忙覆土掩埋!
周围悲戚痛哭的镇民,早已发现嬴政到来。
此时又见他不顾身份,堂堂大秦至尊亲自下场,掩埋自家同乡亲族,不由心中五味杂陈。
赵地百姓少有不恨秦的,秦赵先后大战数次,赵地几代青壮男儿,皆丧命于秦手。
但此次嬴政亲征匈奴,摆明了又是来护佑他们这些赵地百姓。
今日他们困守乡衙,被匈奴兵攻打,若非秦军赶到,说不得便已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不谈驱逐夷狄的大义,这活命之恩却是不得不认!
…
稍后,一座座崭新坟茔立好,一座千余匈奴首级堆成的京观也已筑成。
嬴政领头祭拜:“朕食子民税赋供奉,却不能护佑子民周全,以至子民为塞外蛮夷所残害,惭也愧也。”
“尔等暂且安息,今日之血债,朕必让塞外蛮夷万倍偿之。”
“明月繁星共鉴,朕誓灭匈奴诸胡!”
呛啷——
嬴政拔出佩剑划破手掌,将鲜血涂于面额,宛如凶蛮野人。
残存赵民,在场将士,纷纷效仿。
便是平日谦逊温和的扶苏,身上也冒出凶蛮之气。
那是一种独属于这先秦时代的华夏诸民本相,也是秦墨这位后世人所不具备的。
华夏诸民正是凭着这股凶蛮,将周朝一隅之地,开拓成春秋列国,占尽内外膏腴之地!
…
嬴政完成祭拜后,并未就此回去歇息,而是跟着秦墨,去镇外军营视察了一番。
直到深夜,秦墨要住在帅账镇守军营,嬴政这才打算回镇休息。
不过分别时,嬴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秦卿……”
祖龙向来睥睨霸道,言语从不讳人,这般吞吞吐吐,反倒让秦墨感到奇怪。
“皇帝有话但讲无妨。”
嬴政略略沉吟,突然直视秦墨双眼。
“朕观秦卿,本心洒脱,世间荣华名利,卿皆不甚在意,便是旁人求而不得的权势,似乎也不甚热衷。”
“卿之洒脱,几如神只,俯瞰世人。”
“但偏偏,卿心中又似有大悲大慈,纵观古往今来,似卿这般爱护敬待黔首小民者,朕莫说是见,便是听也没听过。”
“为何?卿为何如此矛盾?”
这是嬴政心中,一直以来对秦墨的疑惑。
尤其是最近,他愈了解秦墨的性格习性,这种疑惑便愈加深重,时时刻刻都在困扰着他。
再不问出来,他能把自己憋疯了!
秦墨被问的一愣,见嬴政死盯自己不放,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只得迟疑道:“其实……”
嬴政急切:“其实什么?”
秦墨:“其实人性本就矛盾,皇帝想那么多干啥?”
嬴政想吐血:“……”
但仔细想想,似乎还就是这个理,本就矛盾何必多想!